雲隨風動,朵朵白雲在殤若的腳底下流淌,她深深吸了口氣,將天地的靈氣盡數納入腹內,生人的鮮血,果真是提高魔氣的不二良品,殤若緩緩地悶哼一聲,由心底而來的魔音,長長地舒發開來。
怨聲輕啟,打開了殤若血色的瞳孔,那怨氣彌漫之中,竟然還蘊含了清香之氣,唔,真是無比的新鮮啊,雖然這清香之氣不夠純正,但有就足夠了。
九天落下火紅的裙裳,麵如白蓮,發灑指尖,宮閣高牆之上,那一抹耀眼的紅,鮮豔如明火。殤若的腳尖落在最高的一階宮閣脊梁之上,風聲淌過她的耳線邊緣,最接近藍天的地方,是一方不停飛蕩的衫衣衣擺。
殤若環顧回周,依稀能夠瞧得清楚殿脊的紋絡,紅磚綠瓦裏,隱沒著的是一股嫋嫋情義之氣,她閉上眼,感受著那氣息不斷地朝她湧過來,怨聲之氣,不在她的考慮之內,那隻是鬼獄怨靈喜歡的,而她嘛,笑意泛起,騰空而起,火紅在萬綠叢中迅速淹沒。
紅殿窗前,有絲竹搖曳的影子,一架古琴,兩隻玉手,三枝繁花,彈奏著傾訴地老天荒的無限悲涼,素顏清妝,帶著的,卻是迷茫的情義無奈。
殤若站在一棵青鬆的枝幹上頭,青鬆的樹身粗大,少說也是幾百年的光景,不過,以這鬆的正陽之氣,還不足以能夠將她壓製得住,她踏了踏腳尖,那青鬆便就不再敢有所動搖。
古琴的聲響,慢慢地晃過她的耳線,這一曲琴音,是訴著情殤的長相思。相思不斷情,唯有長牽念,琴聲低轉嗚咽,能夠讓人聽得出來那彈琴之人的滿腹的情無以言表。每一個曲調,都是這般的低沉,沉得快要跌進人的骨頭裏。
若是以前,殤若便會覺得這琴聲,是想要叫人流下了淚來,感同身受的觸動,會挑起她的紅顏笑,花開年少,夢裏的不盡流年,早就已經是世事化風而去了。她的那淺淺盈笑,早就被人給打碎,再也懷複不了原狀。
長相思,剩下的,永遠是歲月涼薄下的淡漠,若是死生不複相見,那便就隻能留下恨吧,不過,恨,是因為有多愛,殤若將腰間的軟劍抽了開來,那軟劍的長吟,卻被隱在了風起的沙沙聲裏頭。
成魔並非她所想,而現在,既然她已經自甘墮落,那麼,就不需要再看到同她這般,為情成癡,為愛成狂的人,世事從來如此,若是相同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必會被最強的那個人吞噬,現今她就是那最強的那個。
長劍在手間轉了方向,直直地朝著那古琴上飛去,劍脫手空,將那正在不停起伏的琴弦就此斬斷,悲涼的琴音戛然而止,隻剩下齊齊斷裂的銀白琴弦,軟劍立在那琴的上頭,不斷地擺著劍柄,像是想劃破這還在蔓延的嗚咽曲調。
“曲斷便情毀,那情,從來不是人能夠觸手可及。”殤若妖豔的身子緩緩地跨進了那紅殿之中,紅衣拖地,使得地界上也帶起了一抹秀麗的彩光。她的華發沁血,紅瞳中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的厲害。
“你是誰?”那彈琴的女子,一身的淺綠衫衣,眉眼清秀,纖手如擷花般輕柔白皙。殤若輕輕一笑,將滿堂的清冷打碎,她仿佛看到自己那遙遠的故鄉,而身子上,也是這樣的一襲清綠,綠色如舊,而人,早已化作了他日模樣。
“我是誰不重要,但,你能夠幫我一個大忙。”殤若的衣擺長長地拖在地上,像一灘自身體裏頭流出來的血液,血腥滿地,所有的誓守,都隨著血淚的溢出,而變得更加地蒼白無力。
殤若朝著那清綠的衫衣處慢慢地移了過去,將一根斷了的弦握到了手心裏頭,最為柔軟的曲調,也隻有斷弦的下場,更何況是這樣想要讓人流淚的曲風呢。那貫穿了琴身的軟劍,直直地立在上頭,阻擋了千言萬語。
指尖一抬,那軟劍如注入了靈氣一般,自那古琴上頭離開,卷上了紅衣的腰間,與著那紅衣連成了一體,手指在那斷了弦的古琴上輕輕敲擊,一聲一聲,敲進人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久久無法回神。
“你可是叫做矜裳?得不到的東西,也許我可以幫你。” 矜裳一臉的震驚,她並不是這宮裏受寵的女子,雖然擁有清麗的麵皮,但,依舊是無法見得天日。她的名字在宮內是個禁忌,所以,知曉她名字的人,並不多。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諱。” 矜裳望著麵前的殤若,紅衣白發,麵皮是這麼的絕美妖豔,她說,她能夠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