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裳,求求你救救她。師父。”有血淚在那血瞳裏頭彌漫,即墨予漓輕輕蹲下了身子,挽了雪白的水袖覆上了殤若的眼瞳旁,將那血淚浸幹。而後,將她擱在額間的手指輕輕挪開,那七彩的魂魄便隨之離開了矜裳的身子。
“你,你為何要這麼做,她不該這樣死的。”殤若看著那魂魄慢慢形成了一個女子的身形,她拽著即墨予漓的衣擺,感受到了無限的疼意。
“阿若,凡人的宿命你我不能插手。矜裳今日的死劫,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做這個選擇的時候,是希望你能夠尊重她的決定。帶著對予焰的情,她是瞑目的。”即墨予漓口氣如蘭。
“她是因為我才死的啊,這對於我來說,是很悲傷的,你懂那種感覺麼?就像你明知道我很愛你,卻依舊心裏想著另一個人,多麼諷刺啊。她因我而死,予焰因我而轉生,而我,卻因為你而淪入魔道,這一切,你滿意了?”
殤若看著羅刹將矜裳的生魂鎖走,有即墨予漓在,她就動不了手,隻得眼睜睜地看著羅刹他們離去的背影。
為何,為何她還能這樣好好的活著,這一切是因為她而起的,也應該由她來結束這一切才是啊。
“阿若,我的心裏,曾經的確是裝過兩個人,可是你明白麼,有時候兩個人,其實就是一個人啊,你知道不知道?”
即墨予漓好想,好想對著殤若把所有的一切告訴她,但是他明白,如若沒有讓殤若自己想起來,說的,永遠隻會讓她認為是自欺欺人罷了。因情入劫,因劫忘情,果然是因果循環的啊。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從你負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可是你明不明白,恨是因什麼而起的?”言語沒有起伏,隻是靜靜地自那快要失去血色的唇角間溢了出來,矜裳真傻,為了愛,甘願舍棄性命。
她的耳邊還依稀能夠聽到矜裳的錚錚言語,如若有來世,她一定不要再與他相遇。那她呢,來世還會再能夠遇見他麼?
“哈哈哈哈。”即墨予漓哈哈笑了出來,而那笑意裏滿是苦澀的味道,“本君也有這咎由自取的一天哈,曆情劫成天神,卻將她給失去了,恨我,是啊,怎麼可能不恨我,總是我對不住你。”
“予焰的離去,是因為我的情,情若給了他,該多好,至少他的心裏記得的是我一個人,至少,我不會這般傷心。”她的眼睛直直盯著那墨色的地板,因為燭光,她便能看著那地板上頭泛起極淡的白光。
即墨予漓曲膝坐到那地板上頭,涼意從他的心底下頭冒了出來,“予焰,予焰,為兄現在很羨慕呢。阿若,你從來隻記得予焰的對你的情是麼,可是,你怎麼會忘了予漓,怎麼會忘了我?”
忘了他?殤若將頭慢慢抬了起來,眼波放到了即墨予漓的身子上頭,有些不解他為何說出這番話出來。
“這些愧疚你看得清楚,阿若,你又真正記得你的情是什麼嗎?我不相信你全都忘了,你唯獨隻記得予焰,你看到我的情了麼,你看到了麼?”即墨予漓的這番話是按著殤若的肩膀喊出來的。
殤若被即墨予漓搖得有些眩暈,而那話卻砸得她半天不知所措,有些東西,是被她給遺忘了的是麼?
可是,她為什麼什麼也想不起來呢?
即墨予漓的麵色是那麼的悲傷,悲傷得讓她的心極疼。
她看著他深遂的側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等我再尋找你的時候,再也不會鬆開你的手,這一句話跳出了思緒的禁錮,在她的腦海裏浮了出來。
“再,不,鬆開,我的手。”她緩緩地吐了幾個字出來,魔性有一些被這幾個字壓了下去,即墨予漓側著的麵,有一些停頓。
他轉開臉,手指禁不住的一抖,“阿,阿若,你想起來了?”言語裏頭是無比的激動,還有一些忐忑。
殤若緩緩搖搖頭,“這幾個字,好熟,熟得仿佛刻進了我的骨頭裏。”但是這一句話,是誰說的呢,會是誰呢?
思緒正在極速的運轉,眼波的餘光中是一道銀白的光線,那無聲無息的長劍便就泛進了殤若的眼波中,那樣快速擊殺的動作,無比的凜冽,而劍尖正對著的,卻是即墨予漓寬厚的背影。魔性一起,殺機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