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湧上口裏的血腥氣咽下了腹內,她早前可是極為的溫婉,現下被魔性侵染了之後,性子擴大了數十倍,太過於衝動,對於殤若來說,不是好事。
“殤若姑娘,那日本君以為,最純淨不過是你的臉罷了。”抱著鳳綾仙子的東華帝君腳步一頓,將冷冷地言語盡數灑向了殤若。
初見殤若的時候,一襲清麗的身影自青丘的上空落下,在他的竹屋裏頭,看上去是那麼的秀麗淡雅,如今,一身血色的紅衣,手段狠絕,難道隻是因為情麼?如果是這樣,那有情的人,豈不是太過於悲哀了。
殤若聞聲,微微一愣,東華帝君這話說的她啞口無言,仿佛他這般說她,是天經地義似的,而她,竟然沒有一點想要反駁的意思。
她,就像是忘著上位者那般,從來,從來沒有過這樣奇異的感覺。她的思緒正在極速的回轉,就連,就連手裏的墜魂使落地都沒有聽到,他,以前見過她麼?
有水氣湧上了心頭,但隻是卡在那裏,無論怎麼樣都沒有辦法將之取出,硬生生地哽在了那裏,她,曾經是飲過什麼水麼?怎麼在她心頭左右晃蕩,隻聞水聲,卻無法見到那水的形狀。
那一抹身影走遠,殤若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這種強烈的失落感反差,就好比她是被舍棄掉的一樣,不是同即墨予漓那樣的情愛,而是一些,一些仿佛隔得很遠,卻伸手就能觸碰到的東西。
那種無比親切的感情,似乎在她的心頭深處紮過根,發過芽,綿長的疼,讓冰冷瞬間襲上了她的全身。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求求你。
即墨予漓感覺到殤若正在急速地發著抖,他走過去,將她攬在了懷裏,但那微微地顫抖從她的身體傳達到了他的指尖上頭,縱使是身為魔,但在此刻的即墨予漓看來,她卻還是曾經的那個殤若,淡淡地讓他為她心疼。
“本神君此番下得凡來,總算有一些稱心的事發生。”冷冷地語風穿透進殤若感覺到溫暖的氣息中,瞬間將所有的一切打碎。隻見著司法天神追禦背過去雙手,麵容上頭,沒有一點的表情。
說完,袍子一甩,縱身消失在殤若的眼波裏頭,“師父,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伏在即墨予漓的懷裏,流漓的心,仿佛一瞬間帶著溫暖的光彩。
即墨予漓默默地將殤若的身子摟在了懷裏,二世師徒,是塵緣未盡,三世的流漓,是終結,還是開始呢,一切塵埃落定,卻是劫難的開始。
如若,如若他那一日未踏上人界去收伏若靈,這一切,許是不會發生的吧,阿若不會成魔,不會因為鳳綾仙子的事情,而將要受劫難。可是,情劫的痛苦,不正是因為情的美好才甘願受的麼。
他想,天規上之所以要立凡曆了情劫者方入神籍這一條,不就是因為體會了喜和哀,看破了失與得,才是真正的神麼。
天君麒玉,天界至尊,可真正是曆過情劫,可真正是懂得,什麼叫失去,什麼叫得到呢?許是不懂的吧,
“漓兒。”有清涼的聲線,在深夜顯得有一些詭異般的陰冷,即墨予漓渾身一僵,迅速回得頭去,隻見著一襲墨色的長袍,那俊朗剛毅的麵容之上,滿是擔憂之色。
殤若抬起頭來,將嘴角邊的銀白頭發拉下來,北陰帝君可從來不在凡塵現身,莫不是,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父君。”即墨予漓輕聲開口,喚了一聲。就見得北陰帝君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緩緩地吐了口氣出來。
殤若不禁覺得有一些奇怪,按照北陰帝君火爆的性子,萬分不會有這種多愁善感的情緒出現,更何況,北陰帝君可是有火會當場爆發的。
“全都,想起來了?”北陰帝君緩緩向著他們倆的方向走了幾步,身為帝君,他首先卻是一位父親啊。他的帝後踏出鬼獄時,留了這兩兄弟的骨血給他,讓他好好照顧他們。
他永遠不會忘記,在祈惜離去之時,那含著淚花的眼眸,為了鬼獄,她隻得讓自己踏上輪生台,如若不然,天界將以此為契機將鬼獄納入管轄之內。成全的背後,果然隻有放棄和遺忘。
想起來所有的一切,是好事,至少他會知道,他的父君是誰,不用一二再,再二三地詢問究竟是不是他的父君。
這孩子,身受幽冥閻君的身份,就連自己的情,都沒有權力擁有,那四十九道天雷之刑,天君動的手腳,可是不輕的,若非如此,漓兒在的三魂七魄又怎麼可能會化成為飛花散落於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