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鮮血在紅色的衫衣上頭,顯得極為的搶眼,即墨予漓眼波一閃,陣陣的心疼朝他席卷而來,他連忙走過去,看到殤若吐出來的鮮血,讓他慌了神。
也許,在他踏上凡塵之時,這一切,或許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錯誤,阿若以愛忘情,而他,卻以情忘愛,所有的一切,真可能,早就已經注定好了。
早些年,但凡有情愛的師徒,到頭來,所得到的,不也是一場空麼。而他們,倔強得想要抗拒這一切時候,所得到的,不也是痛苦麼。
“可能,你遇到為師,是痛苦的開端吧。”將殤若扶在手臂上頭,在這一刻,周遭的人都化成了氣息旋轉,所有的一切,全都不在了,隻留了他們這一抹紅與白在其間。
眼望於此,夫複想求,卻怎麼也得不到。不是無情,隻是在情之初綻的時候,便就注定好要承受這隨之而來的苦痛。
“師父。我真的是不是忘記了一些東西。”在這時候,她才真正敢坦然麵對這一切,忘記了的東西,會不會就是最為重要的東西,會不會,就是那最為美好的東西呢?殤若盯著那一灘血般的紅。
喃喃地言語在她的耳邊左右晃蕩,這種濃濃的悲傷,讓她連嘴唇邊還在往下淌的墨色鮮血都不在察覺。殤若咳了兩聲,更加使得墨色的血跡如注般往下落。
“世事常難求,阿若,忘記了,再想起來的時候,便就更加會覺得彌足珍貴。”即墨予漓扯了袖間的純白絹布出來,輕輕地將殤若嘴唇邊的鮮血擦拭幹淨。
殤若看到那純白的絹布上頭,還繡著幾枝嫩綠的竹葉,突然她發現,這個圖極為的眼熟,仿佛從千年前都刻在她思緒裏頭一樣。
彌足珍貴麼?原來,有一些東西,真真正正是被她給忘記了,師父的話裏有話,可她還是聽出來了,這一些東西,如果不想起來,就會變成遺憾。
遺憾。
就跟她從來沒有見過爹娘,或許,她也是被拋棄的一個孩子吧,所以,在見到他們認回鳳綾仙子是親生女兒之時便就狂性大發。
除掉鳳綾仙子,她不會後悔,相反,還有一些報複過後的快感。但,曲長吟甩她這一巴掌的疼意,讓她怎麼都無法忘記得去。
“或許,她打的這一巴掌,是應該的吧。”殤若緩緩地看著麵前紅衣白衫交相輝印的光彩,火色的眼眸慢慢褪去紅焰,那如濃墨的顏色一點一點地回轉過來,她不禁想,原來曲長吟有這麼大的魔力。
竟然讓她火色的眼眸慢慢化成最初的色彩,墨眸回複了光彩,但那散在肩頭的白發,是無論如何回不去原來的顏色。
曲長吟看得東華帝君跟著天君氣極般的離去,這一場戰役,是因她而起的,如果那個時候,她帶著她的女兒一起回了屍族,也許,也隻是父王對著連戟看不順眼罷了,總不會鬧到如今鳳綾慘遭灰飛的下場。
這一場再見,往日的情義被親生女兒相認衝淡了不少,她還沒有來得及瞧上一瞧他那清雅的麵容。
那一年春雨過後,在塵凡的河邊初遇連戟的那一幕,還猶在麵前,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連戟是東華帝君的轉世,是為了下塵凡曆情劫歸神位。
但,情之一動,天地都動容。
那樣的一幕,太過於美好,美好得讓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如在夢中一般。現今,這樣美好的物事,好像變了味道。
摻雜了人世間的恩怨情仇,哎,她不若若靈那般堅決,但是對著殤若的時候,看她那個模樣,她忍不住給了殤若堅決的一巴掌,堅決,是啊,那一巴掌用勁過大,她的手指間都是那顫抖的疼意。
是失望吧。
但與此同時冒出腦海裏的是,疑惑。
疑惑她為何對著殤若感到失望,殤若是幽冥鬼使,與她幾乎完全不相幹,僅僅是見過幾次麵而已,甚至,談不上是了解和熟悉的。
北陰帝君俊臉上是久久下不去的憤怒,為了一個鳳綾仙子,搞得雞犬不寧,他倒是要看看,東華帝君手底下掌的兵權,是不是真的對得起司戰的身份。
活了這十幾萬年,他這把老骨頭也得活動上一活動了,如若不然,真得是生了鏽,這鬼獄太過於平淡了,平淡得,比那天界還無聊透頂,他會待在鬼獄,還是因為麒玉的父君,他的那位好兄弟幹出來的好事兒。
篡位篡得真是好,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