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內疚。
晚風卷起了他們手中香檳的酒精味,也帶來一旁花卉盆栽獨有的植物氣息。隻是,秋天注定是個離別的季節,即便那些已經黯然失色的花朵,正頑強地散發出最後的清香。
也抵不過風吹的敗落。
花瓣散落在了一地,漸漸枯萎凋零。
這個天台上,遍地的枯葉上此時又多了幾片新掉落下的葉片,枯黃中帶著僅有的綠意。但,不用幾日的時間,它們也會是這眾多枯葉中的一員,而後也隻是成為下一季新春嫩芽的養料。
此時,邵綰兮的手中正躺著一片,因為風而恰好掉落在她手上的花瓣,而這片花瓣大部分已經幹枯,呈現出黑紅色的樣子。
而後,也隻是被邵綰兮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這個世界一直是這樣,生老病死。用著一批死亡來慶賀著一批新生,日複一日。
早已經注定著,總有一天,各自告別。
邵綰兮笑著,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許是喝的太快,使她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粉紅色。多了一分醉意,眼神有些迷離,臉上甜美的笑容中帶著些許的苦笑,抬頭看著一旁的大樹上,時不時掉落幾片葉子的場景,不禁感歎到:“花開總有花謝,暖春總有冬寒,相遇也總會有離別。”
邵綰兮文藝的話語,顯然讓毆言煜感到很是意外。但直到他看到邵綰兮再一次從服務生手中拿過一杯香檳,大口大口地灌入肚子裏的時候。
他才發現。
邵綰兮喝醉了。
無奈,他倒是第一次知道邵綰兮的酒力單憑一杯香檳就能將她灌醉,也更不知道,喝醉了的邵綰兮竟然會說出如此文藝的話語。
隻是從邵綰兮的話語中,他也全然聽出了邵綰兮內心的聲音。
因為總會離別。
即便是付出了真心,感到了愉快,那也不過是短暫的情誼。待到離別的那天,那些真心就像是一把利刃,肆意妄為地割開你的肉體,把一切美好都一並掏出。
既然明知道是會付出這種代價,那便不如一開始就孤獨終老,即便心是空的,好歹不會痛。
但是邵綰兮,空落落的心,真的比疼痛好受嗎?
毆言煜輕聲歎了口氣,而後是走向了大樹下,輕輕拾起了一片枯黃的葉片,嘴角微微上揚,手中把玩著書頁的同時,看向了邵綰兮輕聲說到:“花謝還能再開,冬去還有春來。”
隻要等待著,總有一天還會回來。
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
毆言煜一步步走到了邵綰兮的身邊,伸手輕輕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眼裏的柔情與憂傷,就好似在無聲地問著她:綰兮,我們還會不會再相遇?
“……”邵綰兮沉默。
然而這一次她並沒有躲過毆言煜的手,清澈的眼眸反而是直視著毆言煜的一片漆黑的眼睛。
她承認,她喝醉了。可她也清醒著,毆言煜想要表達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可……
邵綰兮拉住了毆言煜那撫摸她頭發的手,微笑著對他搖了搖頭,是歉意。
與此同時,在邵綰兮鬆開毆言煜手的那一秒,她也穩穩地跌進了另一個人的懷抱。
不知何時,裴雨澈已經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身後,在看到兩人的舉動時,便一把將邵綰兮擁進了懷裏。但在他感受到懷中人兒的體溫,和那淡淡的酒香時,不禁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伸手覆在了邵綰兮的臉上。
她喝酒了?
裴雨澈冷著臉,眼裏滿是危險的氣息,緊盯著毆言煜,就像是在警告著他一般。
而當裴雨澈想要質問毆言煜的時候,邵綰兮卻是緊拉住了裴雨澈的手,腳步有些釀蹌,索性依偎在裴雨澈的身上,有意識地拉著他離開。
就算是已經醉得分不清方向的邵綰兮,卻仍舊不希望裴雨澈和毆言煜之間發生口交。像是故意拽著裴雨澈的西裝領子,眨巴著清澈的大眼,半掛在他的身上。
裴雨澈看著邵綰兮現在的樣子,自然是清楚邵綰兮有意如此,但看著現在的她,也隻能暫且放過毆言煜。
“我待你回去。”裴雨澈無奈地歎了口氣後,便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了邵綰兮的身上後,一把將她橫抱起。
在聽到裴雨澈的話後,邵綰兮便乖乖地窩在裴雨澈的懷裏,傾聽著他的心髒跳動的生意。她不想讓毆言煜受傷,更不願看到裴雨澈受傷。
所以。
歐言煜,花已經不會是那朵花,春天也不再會是相遇的那個春天,物是人非,你又何必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