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歌終於歎出一口氣,懶懶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漸淡,她放下茶杯,走至畫前,豔麗的海棠,斑斕的蝴蝶,無限生機躍然紙上,忍不住用手在畫卷上摸了摸,卻摸到不一樣的光滑,她疑惑,慢慢用指甲刮一下,刮出一點點碎屑。
“蠟?”
她仔細端詳,思慮良久,終於下定決心,端起書桌上的墨一點一點的朝畫卷上潑灑,紙質畫卷遇墨浸染遇臘散開,時間推移,逐漸從畫卷上顯示出兩行小字。她一點猜測加一點構想,終於認出了兩個不算清晰的字,那是兩個剛勁有力的“全殺”二字。
她盯著這副已經被她毀壞的畫卷,卷首的蝴蝶依舊飛舞卻絲毫觸動不了她的心靈,仿佛那字是個活物能夠揮舞大刀置她於死地一般。
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空白之後又塞滿了密密麻麻的擔心與疑惑,這兩行小字隻能看出全殺兩字,其餘的像是被什麼人故意磨的模糊不清,她不禁猜測字的由來,是皇上的密詔?還是中途被人不經意的抹上去,按理說皇上的畫卷一般經過的人手並不多,所以可以懷疑的人也不多,但是這幅海棠爭春圖就令當別論了,這是皇上的得意之作,在被創造出的那些日子,幾乎給每個大臣都看過,太監,宮女,沒有人不知道這幅畫,途徑人手很多,很雜,理不出個所以然來,至於皇上為何會拿來畫卷於她鑒賞,最終目的大概是為了刺激她,諷刺她一心隻在紅塵之外,不理俗世。
許久之後,在心思逐漸冷靜下來,她望著那卷畫,心中百般矛盾,要不要拿給大哥一同探討?要不要還給皇上?她坐在椅子上矛盾良久,終沒有結果。
不知不覺夜深人靜,屋外尚有幾處燈火散著微光,屋內靜謐,泄露人心的秘密。
她拿出紙筆,研好墨汁,提筆作畫,毀了皇上的畫,那必是大罪,所以她很謹慎很小心的臨摹起皇上的畫來,千姿百態的海棠是她的拿手畫作,妖嬈豔麗的蝴蝶是她細心觀察的結果,對於世人眼中的俞府三小姐,那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並不是世人眼中的三小姐,而是一個從小躲在暗格之中被人逼迫訓練的黑暗中人。
作好畫卷,生機躍然紙上,她把兩幅畫卷比較一下已是十分相似,隻是一個嶄新一些,一個陳舊一些,索性皇上的畫卷之上還未蓋上皇印,這般臨摹也不會被人發現。
待墨汁幹涸,她卷起兩幅畫,仔細收好後有些疲倦正欲眯眼,忽聞門外有人小聲道:“姐姐?睡了沒有?”她一骨碌爬起來用手打亂那些畫卷,起身開門。
來人的是俞清澄,弱質纖纖的身子用披風裹著,露出一張幾分憔悴容顏,像足了書裏提到的病弱嬌娘,身後跟著提燈的丫鬟玉兒,一張童稚臉蛋上散著紅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