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在車窗上,身形高大,側廓深邃如畫,線條完美如炭筆勾勒,低垂著頭顱的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而他指尖的香煙安靜地燃燒著,煙霧繚繞,偶爾可見火星閃爍。
江希若走過去的時候,發現星火都快燃到他的手指了,這樣漂亮的手,若是受損多可惜,她竟想也沒想,就伸手奪過他指尖的香煙,丟進了一旁的垃圾筒。
看他緊窒濃灼仿佛要將她毀掉的目光攫著她,她有些尷尬道:“待會要開車,車裏有煙味很難聞。”
席慕琛什麼也沒說,打開車門,冷淡道:“進去。”
江希若被他的聲音冷到了,他真的很像一個自動製冷冰櫃,連他周圍的氣壓都是冷的。
不過她不想觸他的眉頭,怕他改變主意,便乖乖坐進車裏。
車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仿若一個重磅炸彈炸響。
他站在車外凝視著她的臉,貼了防爆膜的車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而江希若害怕得壓根不敢去看他,在車裏裝鴕鳥。
他紅色的瞳眸中,一絲不已察覺的失望一晃而過。
她沒有想起他,她一點也沒有想起他是誰。
當他坐進車裏,車門關上,整個車內被他低氣壓覆蓋,簡直就是冷凍冰庫,江希若悲催地覺得,她就是等著變僵變硬的一大塊肉。
車速飆到最大,席慕琛開了車頂的敞篷,耳畔的風呼嘯而過,江希若看著兩側飛馳而過的車輛,眼睛都是直的,她將身子蜷得更緊,小聲道:“你能不能關了車頂?”
“怎麼,你害怕?”男人冷冷而笑,嘲諷之意一覽無遺。
江希若的確很害怕,她驚恐得臉色都發白了,這樣的速度讓她本以為遺忘的記憶仿佛從另外一個失控紛至遝來。
被渲染得血紅的世界,空洞幽冷的小巷,突突冒煙的摩托聲,還有那極限的速度,這一切罪惡的因素造就了聲嘶力竭的哭喊聲,猥褻至極的調笑聲,撕裂布帛的聲音。
最後,那些個發泄過後,揚長而去的猥褻男子,隻留下被淩虐得青一道,紫一道的姐姐如破碎殘缺的洋娃娃般,了無生氣。
沒有人知道,那夜都以為受傷害最深的是姐姐,可是留下濃重心裏陰影的同樣有她。
整個江家,唯一給過她溫暖的姐姐,笑著說要和她嫁同一個老公的姐姐卻淒慘落敗地躺在那,身上被撕裂成碎布的衣服,讓她衣不蔽體。
她看著姐姐明亮清澈的眼瞳裏,光彩一點點渙散,最終變得黯淡無光,蒙了一層灰翳般灰敗,她的心髒都仿佛被撕裂成了兩半。
“我很害怕。”江希若眼神茫然,喏嚅地說出幾個字。
駕駛位上的男人察覺出不對勁,幾乎是立刻就刹了車,驚愕地轉過頭。
江希若眼神空洞,仿佛辨不得人。
“你怎麼了?”森冷的聲音有絲緊繃的壓抑。
他的嗓音仿佛有魔力,要麼讓人迷醉要麼讓人清醒,江希若點了一下頭,仿佛從混沌中醒轉過來,“啊,我沒事,怎麼停車了?”
席慕琛頓生惱怒,他以為她在戲耍他。
車重新啟動,速度依舊很快,他卻在不自覺放緩,眼睛邊還留意著她的神色,見她一切正常,他便不再減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