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若臉色微變,幾乎是雙膝跪在了床上,她將手覆在席慕琛的額頭上,也是滾燙異常。
“他發燒了。”江希若皺起眉頭,驀然想到昨晚聽到的水聲。
眼神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這個瘋子不會大半夜衝冷水澡了吧!”
她恍惚記得他在浴室待了很久才出來的。
很難想象席慕琛這樣一個冷靜自持的男人會做出這種幼稚的事,竟然用這種方式和她慪氣,到底是折磨她還是自己?
她簡直想搧死他,又是氣又是心疼。
“喂,還有意識嗎?”她氣惱地叫了一句。
席慕琛打開溽長幽密的睫毛,眼眸並不如往常一樣犀利清明。
愧疚如針般紮在江希若的身上。
“你覺得怎麼樣?”她擔憂道。
“口好渴。”席慕琛一說話,聲音都是幹澀沙啞的。
江希若連忙倒了水,喂他喝。
不曾想,手腕卻突然被攥住,席慕琛的眼中有深切的痛楚,“你是不是在恨我?”
江希若急了,他這時候還有心思管兩個人之前的矛盾。
她想掙脫他的手去叫傭人請醫生來,席慕琛卻執拗地問道:“說,你是不是很生氣?”
聲音都嘶啞得不像話了,江希若惱怒道:“我是很生氣,再怎樣,你也不該虐待自己的身子,媽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席慕琛放開她,硬撐著要起來,身體卻綿軟地跌在床上。
他已經病得四肢無力,神誌不清了。
江希若看他這樣,知道他病得不輕,心急就要出去找醫生。
席慕琛嘶啞的聲音低叫,“不要走。”
江希若的背影已經出了房門。
席慕琛望著她倉皇的背影,絕望地閉上眼。
陰森,血腥,撕殺,殘骸,他閉上眼,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孤立無援的時候,躺在血泊中,額角的血液緩緩滲進眼睛裏,四周黑黢黢的,可那次有堅定而溫暖的手相扶,而這次,留給他的隻有決冷的背影。
“若兒,你說過要嫁給我的,你為什麼會忘了?為什麼會和我的弟弟在一起?”
若她不曾許諾,他絕不會搶占她,她怎麼可以忘記?
江希若帶著家庭醫生急匆匆趕過來。
席慕琛高大的身體就那樣躺在床上,安靜地仿佛沒有了生氣。
江希若被嚇了一跳,“醫生,你快給他診治。”
醫生打開醫藥箱,從裏麵拿出溫度計,正要撩起席慕琛的睡袍。
席慕琛的眼睛卻陡然睜開,殷紅如血一般地可怕驚駭。
“滾遠點。”席慕琛衝醫生吼的時候是底氣十足,可他掙紮著要起來,搖搖晃晃卻差點摔掉的狼狽模樣卻泄露了他的虛弱。
江希若咬了咬唇,真搞不懂他,這時候還要逞強。
她伸手將他推回床上,從醫生手裏接過溫度計,沒好氣道:“含著。”
聽說將溫度計含在嘴裏也是有用的,既然他不想別人碰他,胳肢窩又沒力氣夾住溫度計,隻好這樣了。
江希若一發號施令,席慕琛果真安靜地不動了,張開嘴,露出一排白牙。
江希若算是明白了,他就是要折磨她。
席慕琛含著溫度計,一副不爽的模樣,淩厲的目光像刀子般淩遲著站在一邊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