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淵無意別頭看向了身側的男子,卻不自主看愣住了,銀華斜斜灑在男子側臉上,靜靜流淌的月光小心翼翼的描摹著男子俊秀的側臉,那一雙清澈如泉的雙眸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冰霜般清冷。
等柳淵緩過思緒,兩人已經走出了小樹林,放眼望去,一座小鎮靜靜安坐在原地。許多人家早已點亮燈火,在黑色的夜幕下泛著點點亮光。
“下麵就是城鎮。”男子緩緩開了口,他那絲毫不夾雜感情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色下更顯的清冷淒涼。
“你陪我去?”柳淵偏過頭看向那男子。男子側過頭淡淡斜睨柳淵一眼,“不住店。”
柳淵算是苦惱了,這地方是哪裏他都不知道,他也不認識路,要是半夜到處瞎逛被人當做‘吃恰子’可怎好?
男子看著柳淵愁眉不展,一把握住柳淵的手往城鎮走去。柳淵也沒有多問什麼,他看的出來眼前的男子應該是要帶他去山下客棧。
靜謐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靜靜流淌的銀光輕灑在簷瓦之上,鍍上了一層銀色。
對於柳淵來說,這樣的景色可不是他所期待的,對於他來說,這個地方充滿了陰森詭譎,而他此刻所有的精神支柱都是來自他緊握著的那隻略帶溫暖的手。
走了不知多久,兩人停駐在了一家客棧門口,客棧門上‘九川客棧’的匾額被掛在匾額兩側的大紅燈籠染上一層宣紅。
客棧的規模看起來也有許些大,想必住店費一定很貴吧?想到這兒,柳淵輕輕歎了口氣,些許還是獨自占一席小空地,席天而睡的好。
男子看得出柳淵在擔心著什麼,遭遇那樣的事情,恐怕身上也帶不了什麼錢財。可他也不是善人,何必為了眼前這人破費銀子?
柳淵看了看身側的男子咬了咬唇,而後對著男子深深鞠了個躬:“謝謝你帶我來這裏,可我身無分文怕是住不了店了,我要快些找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休息,所以先告辭了。”
話罷,柳淵轉身離開了。他可沒有臉再讓別人借錢給自己,畢竟別人好心救了自己一命還帶自己到這小鎮上來,事不過三,算起來自己也不該再去麻煩別人了。
何況那個人看起來有些冷冷淡淡的,不過也是個好人。想這些無用之事,還是想想今晚能夠在哪裏睡一覺吧……
見著柳淵離開的背影,男子凍若冰霜的眼眸微微跳動一番,轉瞬又恢複如初,轉身踏進了客棧。
柳淵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個湊合能過上一夜的死胡同。柳淵蜷縮在角落內,雙手緊緊抱著膝蓋,頭輕輕埋在雙腿之上,希望能夠快些到明天……
等到了明天,什麼法子都會有的。隻要過了今晚,一定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牆角上爬滿散發著糜爛潮濕味的青苔沒入了柳淵的鼻息,柳淵鼻子一癢,打了個不大的噴嚏。聲音在這促狹的牆壁之上層層跌撞產生了回音。
入夢花知曉,入夜亦寒涼。雖已經入了春,可夜晚已經很冷,何況像他現在這般無依無靠……
忽然而來的夜風吹得柳淵有些瑟瑟發抖,柳淵抱著雙腿的手早已被這夜風吹得僵硬冰涼,涼的刺骨,涼的刺心。
柳淵又想起了自己在宮中的那一段日子,雖然有些小吵小鬧,可日子過得也很溫馨。尤其是和太子搶點心,想起點心…柳淵才發覺早已餓的饑腸轆轆的肚子。
可現在這等夜色,哪裏去找吃的?何況,自己身上身無分文,就算到了白日也不會有人白給自己東西吃啊……
要是可以重新讓他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會再踏入那宮門一步,若悔當初,那何必當初?如今已經成了這般模樣,他也不想再去追究什麼了。
他不想知道是誰派人綁架謀殺他,他也不想知道他從此以後該怎麼生活下去,可他卻未曾想過他離開了會有人擔心,會有人思戀。
就在這時,柳淵感覺眼前淡淡的銀光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掩住了,待他緩回過神來,柳淵才發現是一個人。
柳淵並沒有看向那個人,或許現在眼前的手伸出援手就能幫自己逃離困境。可別人憑什麼伸手?憑你是太子妃?還是憑你流落街頭?
那人站在柳淵麵前一言不發,柳淵也權當做是那人在看自己的笑話罷了。可那人從站在柳淵麵前到現在並未出過聲,柳淵也徹底打消了內心的那念想。
柳淵突然想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誰?於是緩緩抬起頭一看,不由一愣。纖弱的銀光縷成一條柔絲掩在那人的臉上,此人正是救柳淵的男子。
柳淵愣了片刻,緩過神看向男子:“你…怎在這兒?”莫非是與我一般無錢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