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殺(二)(1 / 2)

四下裏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絕倫的場景嚇怔了。

國師臉色慘白,忽然痛罵一聲:“無恥***——!魂魄是假的!”

他身形忽閃,瞬間便到了竹林外,似是要衝進去。

守在兩旁的士兵猶豫著望向亭淵,他目光閃爍,僅考慮了一瞬,便低聲道:“隻管攔下!”

數百人馬隻怕對付不了一個國師,但此時此地實在不能再拖,再等不到另一個良機。今早天原皇帝在禦書房收到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中曆數國師犯下的種種欺君之罪,將他借了皇後的肚子剩下沒有皇族血統的太子一事細細呈上,並說夜子時正在鳳眠山可知一切真相。

皇帝對太子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感情,早些年的父子情隻怕也被忌諱和懼怕給代替了。太子死後他也隻是心憂中原尚未大統,死了個領頭的太子,天原難免遭到他國報複。故而見信後,皇帝竟反倒鬆了一口氣,隻覺他死得極好極妙。

國師犯下的欺君大罪他也不過象征性地派給二皇子幾百人馬,大意是想要說服他,畢竟皇帝舍不得長生不老之術,國師煉製的丹藥尚未出爐,現在殺他,就可惜了一爐長生不老藥丸。

亭淵***長刀,趁著士兵們攔住國師的工夫,回頭見那隻妖獸兀自嘶吼,朝這裏直衝過來,似是打算護主。他手腕一轉,利落幹脆地一刀斬下去,妖獸的腦袋皮球一般滾了出去,身體卻撲在他所騎的戰馬身上,所幸他躲得快,撲在地上連滾好幾圈,正要開口說話,忽覺地麵一陣***震顫,剛站起來又摔在泥水裏。

其餘人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地麵像是滾開的水,翻滾不休,忽而在中間凹進去大塊,眾人不由自主便一起滾進大坑中,連國師也不能例外,腳下一滑摔了進去。他反應卻極快,當即伸出妖手要抓住上麵的青竹,冷不防眼前萬道銀光拔地而起,像一隻巨大的籠子,瞬間將眾人的身影鎖入銀光之中。

下一刻地麵的震動立即平息,有人試圖用刀劍去戳那銀色結界,孰料結界看著薄軟,竟比金剛石的牆壁還要***,刀劍戳上去火花點點,半點也撬不開。

亭淵端坐在結界後,隨意用手摸了一把,在心底“咦”了一聲,這是清瑩石布下的結界,可困天下萬物。清瑩石質地古怪,可吸收體力、妖力、仙力,被困其中愈掙紮便愈無力,倒不如安安靜靜坐著,靜觀其變。

他轉頭見國師麵色極難看,不由笑了一聲,低聲道:“國師,莫非困住我們的,是您老人家的仇人?”

國師沒有回答,目中好似要噴出火來,隻是惡狠狠地盯著漆黑一片的竹林。

片刻後,有個身穿鮮紅衣裙的少女打著傘從林中漫步而出,那是火一般的紅,極少會有人在平日裏穿這種顏色。可是她此刻穿著,卻又令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仿佛這種鮮豔欲滴的顏色正是為了她準備的。

她臉上帶著笑,甚至叫人看不出什麼惡意,慢悠悠地蹲在結界外,歪著腦袋打量國師,開口說道:“你太小看我,幾乎廢了半條命才換來的機會,我會那麼浪費麼?”

國師冷道:“帝姬,你困住我又有何用?這結界內共有三百一十九人,我可以殺了吃,吃了再殺,你困上我兩三年我也不會有事。怕隻怕你再沒有兩三年可活。”

覃川微微一笑:“喂,我仁慈些,叫你看看明早的太陽。記得好好看,因為你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她***白紙,變作一張椅子,就這麼坐在結界外,磕著瓜子,翹著二郎腿,笑眯眯地看著裏麵掙紮號哭的人,生平從未如此享受,如此愜意。

國師張口正欲說些什麼,忽覺頭頂仿佛有一團無形壓力狠狠壓下,他像一團被揉爛的麵,臉朝下狠狠摔在泥水裏,無論怎樣奮力掙紮,也掙不過那種無形而巨大的力道。他胸口窒悶得幾乎要炸開,突然想起什麼,急忙***懷中,將那一綹白發取出,障眼法在他們被困入結界時已經解除,那一綹根本不是頭發,而是從羊背上剪下的毛。

他眼珠幾乎要裂眶而出,死死指著覃川,額上青筋跳動,什麼也說不出來。

覃川慢慢說道:“先別急,時間還早。我父母,加上五位兄長,還有一名婢女,共八條命。我會讓你死過去八次的。剩下那些你欠了大燕子民的,我也會讓你慢慢還清。”

國師再也承受不住咒殺的力道,在地上一滾,現出妖相,三十二隻血紅的妖手淩亂地揮舞著,嚇得結界內那些士兵們狂呼亂叫,四處逃竄。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停了,天邊開始泛出淡藍的晨光。國師已經死過去活過來記不清多少次,遍體滿是傷痕與鮮血,周圍布滿斷肢殘屍,都是死在他揮舞妖手之下的天原士兵。

涼風吹過,雖有結界圍困,覃川還是覺得自己嗅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她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身後伸出一雙手,代替她的手按摩頭頂位。她沒有回頭,隻是笑了笑,低聲道:“玄珠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