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都建康。
木造的房屋四周種滿梧桐，喇叭花似的碩大的花朵鋪滿地麵。木屋前的一方矮矮的石桌上擺著文房四寶，白衣男子執筆停停畫畫，自顧自得傻笑。
紅衣少女站在後麵，捧著畫軸。
“主上，時候不早了。”
白衣男子笑道：“哦。娘子答應收下子成子閱了？”
紅衣少女抿嘴，點點頭。
“屬下實在不明白……”
越兮咧著嘴，“太好了，娘子收下子成子閱，下次就收下我了。”
赤靈嘴抿得更緊。
越兮笑的溫暖，筆尖一點朱砂點在畫中人殷紅的唇上。
“娘子，真好看……”
赤靈看著畫麵上那個跪在姻緣樹下虔誠的女子，驀然想起那一世，白衣在雪夜裏朝拜的情形。
“你想見她嗎？”
越兮手顫抖，筆直直掉在宣紙上，紅色暈染了大幅紙張，少女綠色的衣裙配著玫紅更加瑰麗。
“真的？”
赤靈瞥了眼畫麵，艱難的點點頭。
越兮雀躍的抱著她，又急急道：“快，幫我拿一麵鏡子來。我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這樣娘子就不會生氣了……”
赤靈看著越兮，揚起大大的笑，聽著他的話，笑容有些僵。
神主，這樣的主上，你怎麼忍心拒絕……
越兮安靜地坐下，在左眼角細細描繪一隻振翅欲飛的紅蝶。抿嘴一笑時，紅蝶像是真的要飛走似的。
“以前，娘子就喜歡這樣替我畫蝶，她還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她最喜歡漂亮的人了。但我總感覺得她才最好看。我才不要把娘子讓給別人。”
赤靈站在他身後，扶著他的雙肩，輕聲道：“好。”
越兮欣喜，“你也這樣覺得是不是？你是女子，娘子也是女子，你這樣覺得，娘子也一定這樣覺得……真好……”
赤靈苦笑，“是……挺好的……”想了想，道：“主上，楚顏小姐回來了。按照你的吩咐，流風放了。”
越兮眨著長長的睫毛，反應半天，“楚顏見到娘子了？”
赤靈歎氣，無語。
越兮反身抓著她，問道：“幾時動身？”
什麼？
“去找娘子。”
赤靈蹲下身，平視他，“等你神誌清晰以後。”
越兮眼睛都不眨，黑白分明的雙眸裏沒有情緒，“你嫌棄我……沒關係……隻要娘子要我就好了……”
赤靈低頭，“沒有。”
越兮抿嘴，“哦。”
梁陳交界的風陵渡口，一艘木舟停泊在岸。一黑衣男子飛奔到船上，落到甲板上時，船身絲毫未動。跪在船艙外，“主公，屬下探到消息，齊國國卿府秘密開展收索，讓對方如此謹慎的，找到人應該是越兮。”
裏麵人毫無動靜，隻有一聲敲擊船身的聲音。
黑衣人心領神會。飛身躍起的一瞬間，木船順風行駛，離岸而去。
秦輕坐在斷崖前，吹簫，看書，編籃子，這兩天，迷上了釀酒。前幾日從雪山頂上挖出來的酒，她剛喝了一口就吐出來，身邊的窮奇看到她喝酒就發愁，它招誰惹誰了，她每次喝不了的酒就是它的，又苦又澀，真不知道人類怎麼會迷戀這種東西。後來又心血來潮精心采了黎明前的桂花和玫瑰花，晾幹，泡在罐子裏，埋上一段時間打開後，聞著挺香，看她微皺的眉就知道它又要倒黴了。歎口氣，裝睡。
秦輕踢他，“醒醒，就知道裝睡。”
窮奇縮著身子。廢話，不睡就得喝苦水。
秦輕挑眉，“不喝啊。那晚上就別吃飯了。”
窮奇瞪大眼睛，不帶這樣的……
秦輕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