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輕一晃神，為他這似是而非的一句話。有她陪著，是說他死了有個墊背的，用不著寂寞，還是說，因為有她，他便不計生死？
秦輕沉默看著他，半晌道：“如果，能從雪山出去，你願意娶我嗎？”
林且行眼中先是詫異，隨即而來的是無法抑製的狂喜，聲音略有顫抖，“你說啥，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秦輕幽幽道：“沒什麼，是我在自言自語。”
林且行了然一笑。
秦輕覺得那樣的笑極為礙眼，抿了嘴，望向別處。
不知不覺中太陽升到當空，風夾著雪片一灑而下，像刀子割在臉上，看著身後深深淺淺的腳印轉眼被雪花覆蓋，秦輕心一沉，懷中人低聲道：“輕，我們來過這裏。”
正是剛剛發現走錯時到的地方。
原來，他們繞了一大圈。
“也罷，天意。”
秦輕腿一彎，跪倒在地，仰著頭，道：“我一定會將你帶出去。”
林且行拉住她的衣襟，“不要費工夫了，我知道出不去，也不打算出去，隻是，”說著歎口氣，頓了頓，道：“輕，人與人之間相交，貴在真誠，貴在信任。”
秦輕斂下眉目，神色哀戚。她不懂真誠，不懂信任。太多時候她不知道怎麼用這兩種東西，久而久之，她都忘了世界上還有……真誠和信任。
一種莫大的悲哀突襲而來，讓她喘不過氣，就像以往的很多日子，一個人練劍，登山，夜晚遙望遠方……那時，她的心底也許隱隱有一種期待吧，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人在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地方，陪著自己做同樣的事，她也是希望有一個人能陪在自己身邊，和自己一起看日升月降，草長鶯飛，春花夏雨秋風冬雪，一抬眸，一回首，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她的祈求從來都不多……
隻是，越是在意就越怕失去，她本就一無所有，再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也就再也不想失去什麼，所以她一再逼著自己一個人成長，隻是依賴自己，在自己的心上包裹一層厚厚的冰痂，冷眼看世人，哪怕，是她曾經愛慕的林且知，也隻是保持若即若離的感覺就像刺蝟，依靠尖銳的外殼，安靜的獨處。而今，她的謹慎，她的擔憂，她的害怕，她的介意，她的隱忍……他全懂了。
“輕，我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對苦，我本以為我能將你照顧好，沒想到，現在，不行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和哥哥都是把心事放進心裏的人，你不說，他也不說，這是不行的……我想，他也是喜歡你的，隻是不知道你也喜歡他而已……”
秦輕輕笑，眼淚滑過臉頰。
“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秦輕舔著唇邊的淚水，“難道你是真不知道，我對他，隻是迷戀……”
風雪肆虐張狂，漫天飛舞飄揚，長風盈袖，颯颯作響，兩人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凝結成霜，像一層霧靄遮在眼簾。二人兩兩相望，四目相接處，仿若時間靜止，春暖花開。
“傻瓜……”林且行淡淡的聲音飄散在四周，消融在風雪中。秦輕意識模糊，嘴角一絲笑意來不及消散，人向後栽倒，林且行隨著她跌倒在雪地上，臉朝下，頭埋進雪堆裏，抬起頭，艱難地趴在她身邊，頭靠在她耳邊，輕聲道：“傻瓜，沒有我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我又怎麼放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