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十分安靜。
敬布衣和諸葛青,兩個人談笑風生,像是兩個儒雅的書生一樣,侃侃而談,兩個人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
李懷風探頭探腦地在外麵露出半拉腦袋,諸葛青道:“懷風,你來做什麼?”
李懷風嘿嘿笑著走了出來:“我來看看。”
諸葛青笑著道:“看什麼?客人在這裏,要有禮貌。”
李懷風點點頭:“大哥,您和敬先生聊什麼呢?”
諸葛青道:“敬先生說你灑脫自然,無所拘束,有王者之氣,將來必成氣候。”
李懷風大喜:“真的!?”
“真的,如果你不英年早逝的吧。”諸葛青繼續道。
李懷風撅著嘴:“呃……當我沒問過。”
敬布衣道:“懷風兄弟能處處為別人著想,替別人受過,解他人之危難,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樣的人,也會得到別人的尊敬、愛戴和擁護。正所謂,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懷風兄弟,正可以說是得道之人。”
諸葛青笑笑道:“充其量是個傻脾氣,喜歡多管閑事而已,不值得過分讚揚。他舉止輕浮,一副市井俗氣,一直這樣的話,恐怕也難成大器。”
“諸葛兄不必替他謙虛。”敬布衣道:“俗是大眾,雅是小眾。所謂的俗與雅,其實隻是個空泛的概念。吃喝拉撒俗,琴棋書畫雅,但是人可以沒有琴棋書畫,不可以沒有吃喝拉撒。撫琴的人也要吃飯,下棋的高手也要喝水,書畫大家也要排泄,這些本不衝突,隻不過是一些本就俗不可耐的人,抱著琴、下著棋、握著筆,就以為自己高雅,實則是沐猴而冠,裝腔作勢而已。真正的高雅,就是大俗。”
“哈哈哈哈……高論,高論。”諸葛青道:“如此說來,最俗不可耐的,不是不通風雅的工農漁商,反而是那些明明胸無點墨,卻偏偏喜歡附庸風雅,自命清高的中間者了。”
“正是。”敬布衣道:“李懷風舉止灑脫,但是內心風雅。什麼是雅,胸懷天下,虛懷若穀,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寫出一百部曲子,畫出一百部書畫,下出一百部棋譜,也不如有一顆拳拳赤子心更風雅。李懷風在危難之時,能對朋友不離不棄,在名利前麵,依然能夠淡然寧靜,這份胸懷和度量,真的可以說是天下無雙。”
李懷風抽了抽鼻子:“我有那麼好嗎?”
諸葛青笑了笑:“不要誇他了,這小子給點陽光就燦爛,不禁誇。”
說罷,諸葛青和敬布衣一起笑了起來。
李懷風笑嘻嘻地盤腿也坐在桌子旁邊:“我還以為們要打架呢,結果原來一直在聊天,真是的,害得我瞎擔心。”
敬布衣點點頭:“伯智兄,你可知道,當初的神聖之戰?”
此時外圍的那些家夥,都已經靠近了不少,大家的功夫都不差,都能聽的清楚。人們聽到這句,當即都緊張起來,因為他們也對當年的事情十分好奇,不僅僅是好奇,簡直是……望眼欲穿地希望聽到真實的情況。
那一次神聖之戰,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劍聖的聖之一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招式,精妙絕倫到了何種地步?為什麼從那以後,兩個劍術名家,都對當天的事情閉口不談!?為什麼之後兩位名家都相繼退出武林!?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諸葛青慢慢地放下了茶杯,平靜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敬布衣似乎不相信,略微有些詫異,旋即笑了:“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告訴我?”
諸葛青看著他:“當年曾祖回來之後,七天七夜不睡不吃,閉門靜思。七天之後,房門打開,他留下‘葛氏後人,不染江湖’八個字,就辭世了。爺爺是個孝子,對曾祖言聽計從,他的最後遺願,全家人一直恪守,直到我這一輩,還是不染江湖。”
敬布衣低下頭,思索了一陣子道:“除了這八個字,再無其他?”
諸葛青搖搖頭:“再無其他。”
敬布衣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諸葛前輩是武林的一代奇才,想不到最後甘願帶著所有秘密,鬱鬱而終。”
諸葛青看著敬布衣:“你的曾祖,可曾說過什麼?”
敬布衣道:“告訴你,我的曾祖,回去之後,吐血三升,懊惱不已。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他輸了,整個敬府一片消沉,第二天,江湖上的消息傳出,我們才知道,曾祖憑借最後一招,勝了一籌。”
諸葛青道:“吐血三升!?”
敬布衣點點頭:“他後來身體也日漸萎靡,不再強健,可是江湖人絡繹不絕地登門。爺爺發現,每次來客之後,爺爺的病情都要加重,所以幹脆掛出避客牌,謝絕見客。最後不堪其擾,隻好率領全家歸隱。曾祖鬱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