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明朗起來，淩夜的笑聲也越發清脆，她對這個趙歌兒充滿了好奇了疑問。
“你為何不怕我？”
“不怕就是不怕！”趙歌兒高昂著頭，稚嫩的聲音堅定有力。
“那為何你覺得我不是壞人？”
“姐姐，難道你很想做壞人嗎？”趙歌兒眨巴著大眼睛望著淩夜。
淩夜的眸子一閃，這個問題，她當真沒有想過。
“我隻是想成為強者。我不想屈居人下，我不想看在別人高高在上的俯視我。”
淩夜回答得很坦白，除了百裏暗夜，淩夜從未這般和歐陽青聊過。
趙歌兒又疑惑地問道：“成為強者，就要成為壞人嗎？”
淩夜勉強笑道：“若想成為強者，就必須犧牲很多人。強者之路是一條十分艱難的路，你必須踩著滿地的屍體，淌過彙集成河的鮮血，才能一步一步拾階而上。所以，在很多人眼裏，這樣的強者未必是好人。”
“姐姐不介意別人當你是壞人嗎？我娘說了，壞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淩夜脫下了趙歌兒腳上已經浸濕的布，轉身從自己的乾坤袋裏摸索出了許多藥草。淩夜將藥草含在口裏，嚼碎之後便見有綠色的漿汁從淩夜的嘴角溢出。淩夜用手背抹去之後，便將已經碎爛的藥草輕輕的敷在趙歌兒的腳心上，一陣陣暖意突然從趙歌兒的腳心直到心口。
淩夜又扯下自己的衣角，輕手輕腳的為趙歌兒包紮著，一壁說道：“我並不知道自己在不在意。在某些人的麵前，我可以壞得很徹底，但是……但是在某些人的麵前，我卻又極力為自己辯解，極力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隻是害怕他知道了我的壞。”
“那個他，是姐姐很在意的人嗎？”
淩夜勉強一笑，道：“很多很多年前，我娘親拋棄了我，我便學會了不再在意任何人。在意、等待和期盼，讓我受夠了！我便不會再給任何人傷害我的機會。所以，我變得自私自利，冷酷無情。但是……他，自從和他相識相熟之後，我覺得他是一個很簡單很純粹的人。就像一張白紙，我舍不得在上麵染上一點顏色。我不敢抱他的，不敢親他，不敢和他……雖然逢場作戲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但是，我就是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很……很髒……所以，我多麼希望在他的麵前，自己也是一張白紙。”
“他是姐姐愛的人嗎？”趙歌兒似乎很懂事。
淩夜深呼吸了一口氣，捂著自己的心，道：“當我不再等待和期盼的時候，我便不會愛了。關閉感情和人性，是成為強者的必經之路。”
“姐姐不後悔嗎？”
淩夜淺笑不答，趕走了腦海裏的歐陽青，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同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女孩講這麼多。或許，僅僅隻是因為趙歌兒實在太像自己了。淩夜抱著趙歌兒起身，道：“出來的久了，你爹娘會著急了。”
趙歌兒摟著淩夜的脖子，乖巧的沒有再發問。
躲在樹後那人的影子突然一閃，更往深處躲去，淩夜和趙歌兒都沒有看見那人。
那人卻依舊注視著淩夜的遠去，兩行清冷突然無聲的滑落，月白色的長衫襯托著他格外的清瘦。連著多日的打擊，這件他穿了多年的龍仙派道服，身架子骨竟然也有些略微撐不起了。歐陽青靠在樹幹上，什麼話都沒有說，跨出了一步，走出了樹後，未曾料到有人撞進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