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夜和歐陽青三日後成親的喜訊,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了。街坊們都紛紛向他二人表示恭喜,女眷便陪著張嫂,一同采辦,商量著如何裝潢,男伴們有空都去土橋東頭幫歐陽青搭建新房,整個小鎮都沉浸在自家要嫁女兒的歡喜之中。
“你這個握筆姿勢應該是這樣的……食指和中指……這樣……”
東方泛著魚肚白,淩夜在已經修葺好的學堂裏,耐心的為每一個學生糾正握筆姿勢的問題。上午這一波孩子幾乎都是毫無基礎的學生,年齡都偏小,在王二幫忙登記之下,淩夜將那些曾經跟老書生學過幾個字的大孩子們,安排在了下午,以不同程度的內容教授。
“先生,你看看我這樣寫的對不對?”
淩夜正在看第一排學生的字,忽聽最後一排有人高聲吆喝著。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那人。從今日一大早淩夜剛踏進學堂的時候,他便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了,說是要做淩夜的第一個學生。淩夜原以為他是同自己開玩笑,未曾想,他竟然當真一直坐在學堂裏安靜的聽課。
淩夜撇著嘴回頭看向高高舉著手,一臉無賴笑容的夜明,說他安靜,那是因為夜明始終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淩夜,除了笑,便是不住地開小差來吸引淩夜對他的注意。淩夜實在想不通,難道這個人上輩子也和自己有瓜葛,才這麼死纏爛打像黏糊糊的山藥一般纏人嗎?
她淡淡的歎了口氣,囑咐其他學生繼續練習,便徑直朝夜明走來。
夜明裂開嘴大笑著迎接淩夜,手裏晃著幾張紙,淩夜搶過這些紙後,細細看去,最簡單的橫撇豎拉都被夜明寫得變了形,歪歪扭扭,比一行行蝌蚪更讓人眼花繚亂。
淩夜終於知道夜明為何要來聽課,他這個程度,隻怕連小孩子都不如。
她正要訓斥夜明上課分心,忽抬頭見夜明的臉上和手上都是墨水,連嘴邊也是,甚至連夜明因為大笑而露出的牙齒上都是墨水。淩夜見他已經這麼專心認真,著實也不好說什麼,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了肚子。
“你再重新寫給我看看,我看看你問題出在哪裏。”
“好!”
夜明當真和那幫孩子一樣,甜甜地應答,執筆潑墨,恍若書法家一般,隻是寫出來的字確實沒有辦法過目。淩夜歎了口氣,蹲下身子,握住了夜明執筆的右手,道:“首先你握筆就不對……還沒有學會走路,就想要跑了,這是大忌諱。你現在穩紮穩打,老老實實地寫字,別做著像是什麼大文豪一樣……這樣這樣,就好多了……”
“哦。”
夜明側目看著淩夜,她每說一句話,他就淺笑不已。他注視淩夜的目光從頭到尾就沒有移開過,隻是靜靜地感受著淩夜握著他手的溫度。像是柔和的春日靜謐地滑過他的心扉,一絲一絲的溫暖,便猝不及防又格外溫柔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口,他就想這樣與她常伴左右。凝望著淩夜的側臉,秀美的輪廓,他就想這樣與她地久天長……
“我說的話,你懂了嗎?”淩夜對上了夜明的眸子,打斷了他的神遊太虛。
夜明伸了個懶腰,故意打了一個哈欠,懶散回道:“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自己再寫給我看看。”
夜明接過筆之後,隨手寫了幾筆,雖然還是像那醜八怪的濃眉毛,但是已經好多了。
淩夜還想說幾句,可肚子突然咕咕地叫起來,她立刻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