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隊的主教練,上任以來第一次奧運,她吃了一個開門黑。
她自己能力足夠,天分夠高,可帶球員和自己打球路子完全不同,她住在隊裏吃在隊裏,完完全全的就是生活在隊裏,家和丈夫通通都扔開,她將全部的熱情都奉送到了隊伍裏,結果……
一號種子直接落馬,遇上個名不見經傳的對手,被人家打下台了。
張猛看比賽的那天看的自己牙非常疼,上任的時間短這可以成為逃避成績不好的借口,但卻逃不開壓力和各方麵的職責,原本任命一出,社會上反應就是有些強烈,因為從來沒有過男一隊女主教練,特別還是在這個年紀的,她還未育的情況下,各方麵全部都不看好,然後打出來這樣的一個成績,這不等於就驗證了人家說你不行嗎?
史上最爛成績,竟然隻撈到一個銅牌,這已經不是打臉了,完全就是拿刀子對著她的臉豁,已經毀容了。
毀了你認為最傲的本錢,毀的霏霏一度都懷疑人生。
為什麼打的這樣爛?是教練無能還是隊員無能?
開會然後深刻的檢討,心裏憋著一口氣。
訓練場她陪著練,白天晚上的練,親自下場親自抓,要說張霏霏也是倒黴,她被任命的時候恰巧是青黃不接的時期,老隊員退役,新隊員還沒有完全的熟悉這種重大壓力的下場,即便個人再優秀在本事,可奧運這樣的賽場上,五分打的是實力,五分打的是心理戰,任憑你教練再強,隊員心裏崩潰了,你在場外喊破嗓子也沒用。
別人說她不行,她就越要證明自己很行,她從來不會摔倒了就爬不起來。
中午在食堂吃飯,自己一個人坐著,最近她身上氣壓很低,別的教練員也不往她身邊靠,而且來說真的是存在不服氣的,一個小丫頭片子,是球打的好,但不能證明球打的好的就能當個成功的教練。
這扔著家庭扔著丈夫,孩子沒生,想想這人生都覺得充滿了變數。
男人成天生活在隊裏,因為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家裏有老婆來照顧,生孩子是老婆的事情,養育孩子也可以老婆全部都包,社會就是這樣定義的,你女教練呢?不是四五十,她還年輕,怎麼整?
霏霏低著頭吃著餐盤裏的菜,一口一口吃著,也吃不出來什麼味道,嘴裏有水泡,起了一排,可整齊了,她到今天才知道上火的滋味,小時候別人說她是張猛的女兒,她打從心裏抵觸,她打給所有人看,我是他女兒,但是我叫張霏霏,我是個獨立的個體,以後別人得說張猛是張霏霏的父親,她也辦到了,她這前半生真是活的太滋潤了,成績拿到的太多。
喬立冬歎口氣,這段時間給她愁的,罵了多少次張猛了,可怎麼罵也覺得不過癮。
就你一個好好的女孩子你給我養成這樣,這是女孩子該走的路嗎?
你直接把她給我送到死胡同裏去了,你讓她以後怎麼辦?成天生活在隊伍裏?下個四年她多大?下個四年如果還不成,那是不是還得等下下個四年?一個接一個的四年過去,你讓她還用生孩子嗎?
是,沒人規定女孩子必須生孩子,可不覺得遺憾嗎?
這是有多麼高的造詣啊,走這樣的路。
抓起來電話,打給張猛,繼續罵一通。
“你看看你自己養出來的閨女,你就是坑她。”
張猛習慣了,他媽現在是一個不高興就打電話過來罵罵他,其實他真的沒認為有那麼嚴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有些人是感情放在第一位的,有些人則是事業放在第一位,不是講究男女平等嘛,這個時候你又說這個。
這不是……
張猛沒好意思吐槽自己媽。
“我坑她,我坑的。”他全部接收罪名。
“你現在要是出現在我跟前,我一巴掌我給你拍山上去,看見你我就覺得煩,我自己養你,我也沒覺得有這麼難心,你說說你的這兩孩子讓你養的,我孫子我就不說了,我孫女這一生……你當初為什麼讓她去拿球拍。”
張猛繼續翻白眼,她要拿,我能把她手剁了嗎?
“你說話、”喬立冬喊。
“那你讓我說什麼,話都被你說完了,媽,你不要用老人的思想和目光去看待她,她自己的人生怎麼走都是未知之數。”
“未知之數?那可不是嘛,你說扔著丈夫,你當他是七十歲還是八十歲呢?”就七八十還有不正經的呢,林初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你就扔著他,天天不照麵,你說他萬一搞個劈腿搞個出軌,怎麼整?
這不是必然的事情嘛,看都看不住,更何況是不看,一個月見一次麵?
喬立冬整個人就有些暴躁,這個社會對女人就是這樣定義的,男人他能不能穩住,要看環境,張猛當時那是生活在隊裏,有教練管著,林初現在有什麼啊?
“我的媽啊,我還有事情要做呢,我去忙了。”他可不陪著老太太嘮叨這些瑣事。
這個出軌那麼爬牆的,你擔心這麼多有什麼用,他真的有那個心,你攔也攔不住,真的出了這個事情,那也不是霏霏的問題,一個連身上這點東西都守不住的人,談什麼理想抱負,談什麼成就,這樣的人就是也就適合窩囊的過一輩子。
喬立冬狠狠掛上電話,這個兒子白生了。
處處搞這些事情。
打電話去醫院,然後批鬥兒媳婦。
徐涼涼聽的一個腦子兩個大,她是被張猛洗腦的,霏霏的戀愛也好,婚姻也好,她都不幹預的,張猛說的幹預也幹預不了,孩子的一生不是父母可以說了算的,好就好過,不好就分開,你攔不住的,索性不管,孩子自己也有腦子,現在婆婆不停發炮,涼涼又不能說自己有事情做馬上掛電話,張猛能這樣幹,她不行啊。
“你說,這林初現在才多大?”
那有需要的時候,去隊裏找老婆嗎?
這個……
那個……
涼涼歎口氣:“媽,就算是我們想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你孫女是個什麼樣的你還不清楚嗎?”
你讓她生孩子,這不是讓的事情,你拿把刀放在她脖子上都不好使,張霏霏如果有一天說她生孩子,那就是她自己想生了,她是不會被別人所左右的。
“不改變,你也得幫著她參謀參謀……”
嘟囔了涼涼兩個半小時,徐涼涼聽的耳朵都長繭子了,揉揉耳朵,這日子過的。
搖搖頭。
這是一方有事,八方出動,林初他媽也沒閑著,從知道了,就開始提心吊膽的,她倒不是認為兒媳婦怎麼不聽話,就是覺得霏霏要是個男人就好了,林初去當女人,這樣一點問題都沒有,可現在反過來了……
和男的嘟囔自己兒子。
“從小就有主意,我說什麼人家願意聽就聽,不願意聽就算了,雖說是我生的,可我搞不懂這孩子,他腦子裏麵想些什麼完全不懂,他身上吧又流著他爸的血,做很多事情和他爸簡直如出一轍。”
男的安慰林初媽媽,兩個人一起過了這麼多年,要的就是個伴,他倒是覺得林初沒那麼糟糕,看著就是冷點,偶爾也挺好的,可能看不透,沒有辦法,有點高深,層次也不是他這個級別能參悟透的,但覺得也不至於那麼糟糕。
“我瞧著不會的,就是霏霏這個性吧,太任性了。”
林初媽媽不愛聽,她自己不是個強者,但她喜歡霏霏,一直就是違心的張霏霏做什麼,她都覺得對。
“什麼叫任性,隻許男人這樣過,就不許女人這樣過?她有本事,其實這屆輸了也不怪她,報紙上不也說了,她接任的時間短,而且好多隊員生理年齡偏小,被人家用球路一晃就給騙了,她一個女孩子剛上任,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易了,當個女人多難啊,接受四麵八方的指責,都在說她不好,都在說她不行,做人怎麼可以用固定思維去看待一個人,你不能行的事情,她不見得不行。”
男的嗬嗬笑:“我說不過你,你呀就是喜歡她,喜歡她都超越自己的兒子了。”
“我為啥不喜歡她?我家有現在,不是靠人家靠誰?我最恨的就是做人沒良心的,我吃過沒良心人的虧,我不能讓我的家裏出現白眼狼,他要是敢亂來,我就死他麵前,我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好過。”
男的繼續笑,覺得這就是一句笑話而已。
可林初知道他媽說的並不是一句笑話。
他不想回來的,對這個地方對自己母親,說實話沒有太深的感情,基於兒子必備的義務,他偶爾打一通電話,給錢,他懶得浪費力氣回來看,或者陪他媽說說話,他不願意,沒辦法溝通。
聽見的時候,他勾了勾唇角,確實這是他媽能幹出來的事情,吊死在他家門口,或者他的屋子裏,搞臭自己的名聲,這就是他媽報恩的方式。
“林初回來了。”
林初給他媽錢,一次性給十年的。
“你給我這麼多錢做什麼?你要幹什麼?”當母親警惕地盯著兒子。
是不是心裏有打算了?
林初對上******眼睛,有時候他也覺得有些人的腦子很神奇,那裏麵裝的都是什麼呢?他能接受,每個人不同程度不同的智商。
“媽,你覺得我要做什麼?我準備找女人了?”
“你敢。”
男的拉林初媽媽的手,他是不願意勸的,畢竟他是個外人,林初和他基本是沒什麼話可說,但是林初媽媽這人吧,對這事兒特別的較真,明明是假話,可也能讓她暴跳如雷。
“我敢不敢這件事情不是你說了算的。”
林初媽媽拿起來水杯,倒是沒潑,林初也沒有躲,即使潑臉上了,他也不會覺得意外,畢竟他媽他太了解。
“這是幹什麼?”男的搶過來林初媽媽手裏的水杯:“有話好好說。”
母子之間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
母子兩個人坐在店裏,誰都不肯說第一句,就這樣對望著,外麵吵吵嚷嚷的,這邊的生意真是太好了,每天的流水都很可觀,雖然幹的活是累了點,不見得就比那種高樓大廈裏的白領賺的少,甚至偶爾林初媽媽一邊數錢一邊會感慨,她可能比藍領賺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