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越是糾結,越是糾結越是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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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去婆婆家,順便說霏霏的閑話,孩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她有多喜歡就有多覺得這孩子就是被張猛養廢了。
“我這去街上,正好路過林初******那個店,這不閑聊嘛,人婆婆就說了,霏霏說不生,林初也同意。”
大伯母眼睛瞪得老大,不生?
為什麼呀?
也不是身體原因,也不是老的生不出來,能生也有條件,生兩三個都不多,為什麼一個都不生?
“是不是聽錯了?”
“我倒是想聽錯,她那婆婆對著她那就恨不得趴在地上抱著她的大腿,現在我聽著那意思對霏霏有點不滿意。”
換成誰家的估計都不爽,這兒媳婦這是要上天啊。
你自己活的是開心快樂了,不想別人了嗎?
“我沒聽涼涼說啊。”
“她能知道什麼啊,霏霏但凡有這想法,她就不能和她媽提,挨著挨著挨到了歲數也就這樣了,到時候她媽再不滿意也隻能這樣了,媽,不是我背後說霏霏壞話,你長得好看,能不能好看一輩子?是個人都得老,就這樣扔著家不管不顧,扔著丈夫一個人待在家裏,他幹什麼你知道?這是給人創造機會啊。”
你給他一切的資源,把他扶持起來了,然後你扔著他不管,等他什麼時候私生子都生出來了,你就知道後悔了,可那個時候後悔來得及嗎?席夢是恨不得馬上給霏霏打電話,做女人不能這樣做的,可自己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指手畫腳?
“就算是她求不同,那也沒有這樣不同的吧,不也有把事業和家庭權衡非常好的,兩邊兼顧,怎麼就她不行?她當初應聘這個主教練就不應該,一個女的為什麼就非要去做自己不應該做的工作?幹出來成績了,老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別人誇你一句,又能怎麼樣啊?回歸到家庭,那還是個失敗者。”
總之就是父母教育出問題了,出了一個很大的問題,也是奇怪,你說父母好好的,感情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兒子這樣就算了,女兒也這樣,不奇怪嗎?
“我給涼涼打個電話。”
徐涼涼人還在醫院接到的電話,才給一個病人看完,大伯母也說了挺多的,確實就是在勸,覺得女人這輩子和男人到底是不同的,不是說栓,生孩子不為了男人是為了自己,讓自己開心快樂的。
涼涼:……
她生孩子絕對不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快樂的,她和張猛的意見很統一,需要延續後代,需要見證孩子成長的過程,然後就生了霏霏,誠然她聽見這消息,自己也是蠻不爽的,但是大伯母說的這些……
涼涼私心還是認為,在張霏霏滿十八歲的時候,她就已經放過手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和女兒溝通溝通,提供給她一些更好的意見,如果她自己不願意的話,那當母親的也沒有辦法去強迫,我告訴你走這條路其實沿途你會看見更加美好的風景,但是孩子不聽,她就非要走另外的一條路,你可以不讚同,但不能說那一定就是錯。
沒到最後,當媽的也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我之前給她打過電話,她倒是沒這樣回答我,過幾天我再打一通問問吧。”
覺得累,和女兒溝通特別的累,她也忙,今天這個明天那個的,現在一年到頭見她挺費勁的,不是這裏集訓就是那裏集訓,要不然就是到處在觀看比賽,還有一些關於乒乓球發展上麵的事情要做。
“你得好好勸勸她,這工作當初就不應該做。”
涼涼掛了電話,不該做嗎?
她退役以後,自己已經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霏霏那時候說自己把之前的苦都吃完了,她每天閑著,待在家裏,除了睡就是吃,她對其他的一概不感興趣,後來這是去應聘,徐涼涼都沒想到她能聘上,因為確實沒有夠,她就站上去了。
下了班去張猛的乒乓球學校,他還在場內,他也喜歡球,和球打一輩子的交道,看人打就手癢癢,每天重複一樣的工作,涼涼站了一會兒,張猛退役的時候,她覺得特別特別的遺憾,因為他還可以繼續更好的,他還能拿到更多的成績,他不應該被年齡打敗,可怎麼辦呢?人就是會老,老了狀態就是不斷下降,你隻能去當教練。
“你怎麼過來了?”
張猛覺得稀奇,他們倆是互不幹擾,他不去醫院,她也不來學校。
“順便接你下班。”
“難得,今天什麼日子?”認真想了想,三八早就過去了,也沒什麼結,她生日更加不是,自己生日還沒到,發財了?升職了?
“上午大伯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一個特別讓我吃驚的消息,你女兒又幹了一件大事。”
張猛:……
當徐涼涼說你女兒的時候,那霏霏肯定又有大動作了。
吃飯的時候,涼涼慢慢說的,說給張猛聽的,你就負責聽聽吧,然後負責解析解析,你養的孩子啊,不是能從各種角度看透嗎?反正家裏人已經群起而攻之了,覺得霏霏這樣做,早晚得吃虧,吃自己遺留下來的虧。
張猛動著筷子,他就是聽,一會兒嚴肅一會兒笑了笑,徐涼涼看著他。
“就沒什麼想說的?”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張猛問她。
“假話!”涼涼答。
“假話就是,全部都是她的錯,按照正常的思維模式,可能我的這個孩子和大多數的人不一樣,也許吧,將來她會離婚或者家庭破裂,沒關係啊,她真的離婚,我養她。”
“你能養她一輩子?”涼涼問張猛。
“能啊,我身體好著呢,我可注意保養了,我為了她,我也得活個一百歲,我活一天我就養她一天,她做什麼我支持什麼。”
“真話呢?”
“那是她自己的生活,她和林初達成雙方的共識,即便我們是父母,我覺得也不應該幹預。”他曾經最痛恨的就是父母的幹預,指手畫腳,張猛就想做個特別開明的父親,他覺得自己做的很好,很到位。
“人們覺得幸福的定義是什麼?是我們這樣,你嫁個比自己條件好的男人,然後生一兩個孩子,兒女健康優秀,這是大多數人心裏的幸福定義,可幸福誰規定了就隻有一種定義的?我的孩子,她沒有做出決定之前,我向著她,我理解我支持,她做出來決定,全世界都覺得不對,我依舊向著,我支持,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我最親的人,她是我的骨肉,我有理由這樣無條件的支持她,她跌倒我伸出手扶著她站起來,她做錯了決定,我站在她身邊安慰,隻要站起來就好,旁人想的是,啊,看吧,最終還是這樣了,人生哪裏有回得去,但是作為父親,我想的是,哪怕她今後婚姻不美滿,婚姻破裂了,沒關係,家裏還有父母,老爸老媽都在這裏,隨時你可以回家療傷,療養好了繼續出去戰鬥拚搏。”
他的孩子,不會因為家裏有錢,就守著這座山,所謂躺著花躺著吃,一輩子用不完,就這樣的過,他希望的是她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哪怕這個理想誰都不讚同,他讚同。
涼涼端起來杯子喝了一口水,到底是不一樣,這是親生的,能看出來。
攤上這樣的父親,她還挺羨慕霏霏的,有個人站在你前麵恨不得為你遮風擋雨,他教會你的並不是逃避,而是向上。
她這個媽媽呢,就是最最普通的媽媽,想的也是最最普通的問題。
“那我這電話就不打了,不然層次拉下太多,你女兒會抱怨,又是我拖了她智商的後腿。”
張猛笑,舉起來杯子:“敬你一杯,我們徐女士也是非常變通的。”
“多謝你誇獎了,我覺得我就是在縱容她,你是沒聽見大伯母電話裏怎麼說的,她們要是知道我們倆這樣做,一定會認為我們就是瘋子。”
不是瘋子距離瘋子也差不離了。
“該打還是要打的。”
霏霏月末回了一趟家,當時大伯母他們在家裏,過來旅遊的,正好走到這裏,林初不可能不招待的,霏霏到站,林初開車去接,然後拉著她和髒衣服回來了。
大伯母把霏霏拉到小屋裏去,就說霏霏,這個衣服隨手就能洗的。
“知道了知道了。”霏霏倒是沒說其他的,她和她媽說的理直氣壯,我的時間就不是用來洗衣服的,用洗衣機洗的時間都沒有,在大伯母的麵前還是挺乖的。
喬立冬看著自己孫女,就是不知道她這嘴裏說知道了,心裏怎麼想的,是真的知道了還是……
這點現在就認為是徐涼涼打下的底兒不好,孩子從小見到什麼就學什麼了,她媽不洗衣服不幹活,所以霏霏奔著這個方向就來了。
林初叫霏霏:“你過來一下。”
霏霏從屋子裏出來,她進了衛生間,“叫我幹嘛?”
“沒事兒,你站著吧。”
不願意別人在她耳邊當蒼蠅,怎麼樣他覺得好就行,千金難買的是他願意,正常人的生活怎麼樣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他不正常行嗎?
霏霏扯著林初的臉皮,手用力往兩麵扯。
“我真是好命啊,嫁了一個不錯的男人,要換一個估計我離婚都離八百次了。”沒辦法,社會對女人要求太高,她這樣的,不僅僅是男人看著不爽,估計女人看著更加不爽,尤其上了年歲的長輩們,恨不得眼中噴火了。
大家走的都是賢良淑德的路線,偏偏就她,走的是懶散的路線。
“為了解救我,把我喊出來的?”對著林初眨眼睛。
好男人!
林初揮開她的手:“神經病!”
他才不會做這些事兒呢。
霏霏歪著頭笑,其實誰說什麼她都不會往心裏去,很簡單的道理,說她一句,她又不會掉塊肉。
過年的時候,林初和她回了一趟上中,婆婆對著她依舊熱情,隻是這眼睛裏吧,多了點別的東西,太明顯了,她婆婆這人吧,臉上藏不住話,有什麼都是明明白白的寫著,不用說,肯定就是孩子那事兒,自己和好女人的形象還真是格格不入啊。
吃過飯還去看了一場大戲,林初他爸當初不是給人當上門女婿的嘛,後來又回來找,誰知道中間是離過婚還是沒離成啊,現在兩人還在一起生活呢,親奶奶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