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璧如是立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怔,“公子……”直到已經升了火的浣紗走過來。
“哦……”略顯促然的回頭,君懷璧看見浣紗帶疑的眼,幹咳兩聲道,“浣紗,有事嗎?”
“公子,你……”浣紗愁鎖著眉,“你是不是……是不是對莊主……”浣紗似很用力,可怎麼也沒能清晰的將字吐出。
浣紗要說什麼?君懷璧瞧著浣紗的神色隱約覺得浣紗可能看出了什麼。“我……”君懷璧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被浣紗察覺心思,而不是素錦或者更貼近他的浣月,一時間有些驚訝,更竟也不知道對她說,是掩飾還是坦誠?
“什麼人?”林中突然傳來柳無依的怒喝。
“師父!”君懷璧容不得多想,急往柳無依的方向飛奔而去,趕到時候看到一個披著黑鬥篷的黑影如黑色蝙蝠般消失在與他相反方向的夜晚寂林中。“黒族?”還是聖血門?君懷璧飛身追去,來不及追上那人隻能無奈折返。
待君懷璧回來,柳無依竟然還立在原地動也不動,麵上的神情讓君懷璧心驚。
“怎麼會?難道是他?”柳無依低下頭,緊緊的追溯著什麼,手中一根黑巾落了地。
“師父?”君懷璧見狀緩步靠近,“師父你在說什麼?什麼他?哪個他?”
柳無依似乎是被君懷璧驚回了半分神,盯著君懷璧瞧了好一陣,仿佛要將他看透一般,之後又突然抬手捧住君懷璧的臉,雙目迷茫疑惑問,“你是誰?”
“師父你怎麼了?我是懷璧啊。”君懷璧從沒見過柳無依如此模樣,如是三魂六魄失了一半,讓她心驚不已,“師父,你剛剛怎麼了?”君懷璧看來,柳無依既然能扯下那人的麵巾,自然完全有辦法攔住那人,可為什麼她失手了?
“這張臉……”柳無依用微顫的手指滑過君懷璧臉頰的起伏,之後猛搖頭,手指似乎顫抖得更厲害了,“不可能……他不可能還活著。”是他,真的是他?如果他活著,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不來找她?
“誰不可能還活著?”君懷璧被她冰涼顫抖的手指所驚,更被她滿麵汗水的臉上那似驚恐似茫惑的神情所駭住,聯想到地上的黑巾,他問,“師父,你剛剛看到那個人的臉了?他是誰?”
“不……”柳無依搖頭,放開捧著君懷璧臉的手,“他不可能活著。如果他活著,就算他活著……我明明不記得了,都不記得了……”
柳無依的語無倫次讓君懷璧完全聽不懂,也越是害怕,“師父——”君懷璧抓住柳無依的雙臂用力猛搖了幾下,他看著頭這般模樣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覺得自己似乎失去她了一般。“師父,你看著我!”他吼道。
柳無依被君懷璧這一聲吼拉回神誌,雙目瞧著仿佛憤怒的君懷璧好一陣,嚅囁道,“懷璧?君懷璧?”這張臉是她的徒弟,天下間還會有誰有相似於這樣的一張臉?
“是,師父,是我。”君懷璧麵上微鬆弛了些許,看著她的雙眼,那仿佛是受到驚嚇後勉強回複的無辜茫然,他便忍不住揪心的痛楚,“師父,別怕,有懷璧在。”輕攏手臂將人攬入懷中,“師父……懷璧在這兒。”
“懷璧……”柳無依根本沒想過反抗這回事,此刻她的心思其實還停留在更早之前那一瞬,她扯開那個人的麵巾的瞬間。那張臉……好像是一張她永遠不會忘記卻根本記不起的臉,可她還是隻一眼確定那是她怨恨的臉,一生不能放棄的憎惡的人的臉。如今那張臉與她徒弟的臉重合,她終於想起了她困惑的地方——他沒死?
她看到了什麼?到底什麼才會讓她如此變了顏色?君懷璧越是抱著懷中人,越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動蕩不安,也就越是想越是不禁更緊的抱住了懷中人,“師父……”
他沒死的話,一定會來找她!“你……抱疼我了。”柳無依斥道,“懷璧,放開師父。”
君懷璧回過來神,鬆開手,卻不舍得撤開而微落在柳無依的腰際,“對不起,師父。”
“沒事!”柳無依輕掃開了左右君懷璧的手臂,讓自己獲得了自由,“我們回去吧。”如果是他,真是他,他一定還會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