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那鮮紅色的血鋪滿床,她好似被浸泡在血池之中,掙紮不得,而身旁便是萬丈深淵。
“轟隆隆……”
一輛直升飛機盤旋在懸崖峭壁之上,葉曉嵐擦了擦幹澀的眸子,這才看清,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竟然楚雲,他正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那酒色如同池子的血一般鮮豔。
而他,正衝著她笑,那笑似是譏諷,似是嘲弄,嘲弄她是天下第一的大傻瓜,譏諷她竟然愛上自己。
那冷冷的聲音從飄遠的山穀傳來,“你我之間,誰先愛上,誰便輸了。”
絕望的淚,沿著臉龐,滑落到唇角,最後滴入那血池之中,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抨激起的漣漪,一圈一圈,最後化作一把利箭,插入她葉曉嵐的心髒正中。
一陣劇痛,沿著交感神經,射入大腦,葉曉嵐從那血池之中徑直站了起來。望了望周圍那白色的牆,白色的床,還有白色的床單和被罩,那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傳入鼻腔,她才明白:
原來,剛才不過是噩夢一場。
可是,現在這是哪?
醫院吧。
敲了敲沉重的頭部,此時此刻還無比昏眩,皺了皺眉,葉曉嵐這才想起,早上腹痛難忍,好像給蘇漠打電話來著。
腹痛?
葉曉嵐急忙掀開被子,朝大腿之間望去,那潔白的病號服上,沒有任何血跡。
手,本能地摸了摸肚子,似乎沒有了任何不適的症狀,掀開上衣瞧了一眼,好像也沒有刀口之類。
寶寶,應該沒事吧?
遲疑之間,隻見一個溫暖的男聲傳了進來:“老婆,你醒了?”
此時楚雲正提著一個保溫飯筒走了進來,看到徑直坐起的葉曉嵐,眸色一喜,腳步不由得加快幾步。
放下飯盒,從隔壁床上拿了幾個靠枕,放在葉曉嵐背後,這才說道:“醫生說你的身體現在還比較虛弱,所以讓你好好修養,不要勞累。久坐也是不可以的。”
望著那溫熱的言語,關切的神眸,葉曉嵐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可是,她沒有資格。
楚雲,從今往後,是別人孩子的父親,不再是她寶寶的父親,更不再是她的丈夫。
頭偏過一旁,朝窗外望去,看到那鵝毛大雪,四處飄散,似是無根的浮萍,打落在窗戶間,瞬間化作虛無。
使勁擰眉,將鼻腔中的酸意硬生生咽下,手指深深地嵌在大腿上,早已被抓破,葉曉嵐忍著心中的悲涼,痛楚,冷冷道:“我的事情,和你沒關係麼。”
聞言,蘇漠擔憂的神色再次湧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楚雲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嘲弄,雙眸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沒有資格,是麼?你的蘇漠哥哥有資格,是麼?”
那湛藍色的瞳仁,就這般凝視著自己,葉曉嵐靜靜瞧著,良久,唇角蕩出苦澀的笑容,無可奈何地說道:“若是沒有蘇漠,想必,你現在看到的是我的屍體吧。”
屍體?
這兩個字,如同導火索一般,將他胸腔之中的無名之火,憤怒點燃,以燎原之勢蔓延到四肢百骸,手不由得捏起她的下巴,冷冷道:“在你心中,蘇漠竟然比我這個丈夫還要重要是麼?”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
氣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的女人非但沒有求助自己,卻找一個另外一個男人?
還是在氣,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自己沒有及時挺身而出?
還是在後悔?若是他沒有給她冷靜的時間,一直跟隨在她身邊,或許這些事情就不會出現。
還是氣,作為她的丈夫,連自己的妻子懷孕,都渾然不知?
唇角勾起譏諷的笑容,葉曉嵐任由他大力捏著,這痛,比起心中的連同萬分之一都不到,讓這痛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樣,她便能永遠記住此時此刻,麵前這個男人的無情。
“從今以後,我葉曉嵐,和你楚雲,丁點關係都沒有。”
聞言,那捏著下巴的手,陡然滑落,楚雲的身子不由得朝後退了退,眸底生出一抹悲傷,冷冷道:“為什麼?”
這是她第三次和他說這樣決絕的話。
難道,這就是她冷靜的結果?
“沒有為什麼。”想到近期發生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也太出乎她的意料,葉曉嵐此時此刻,隻想逃離:因為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好像,還有很多未知的事情,恐怖的事情在等待著她。
看著她雙眸中的清冷和絕望,楚雲的心陡然怵動,牽過她的手,劍眉擰著,透露著無端的痛苦,問道:“是在怨我麼?”
“怨我沒有及時出現?”
葉曉嵐扭動著身子,使勁全身的力氣,想要將手抽離出來,可是越拽,楚銘那寬厚的力道就越濃,最後雙手卻被他拽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