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遠將沈若若的手腳都擦了一遍,將她的身子放好,蓋上被子,這麼看著她,仿佛等候晚歸的丈夫,精力難以支撐睡著的妻子,這樣的一幕,何其溫柔。
他靠在床邊,身子半仰著,以手臂為枕,將她半抱在懷,好像隻有這刻才會覺得心裏是平靜而踏實的。
這世上最難測的便是人心,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強求能得來的,可他還是相信著,也許會有那麼一些不同,隻要一點點,都會滿足。
黎明時分,一個電話驚醒了他,他急忙拿起手機去了洗手間,沒多久出來,看了時間,六點鍾,按了按額頭,有些沉重。回到床邊時,床頭燈還在微弱的亮著,他俯下身子去看她,卻不想驚出了一身冷汗。
沈若若臉色蒼白,眼睛一直在掙紮著,將醒未醒,仿佛陷入了什麼噩夢。不知何時,她的身子又蜷縮成一團,仿佛受著極大的痛苦。林之遠搖她,觸及她的肩膀卻是火熱。他急忙抱起她,她在他懷中不安,滿麵痛色,臉色不似常人。
林之遠一把將她抱起,他心急如焚的駕駛著車,她側臥在後座,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有眼淚自眼角劃出,車子擦過路麵,發出刺耳的尖嘯。
清晨的醫院,鮮有人跡,值班台的護士困乏中打了個嗬欠便看到急衝而入的男人,十分鍾後,沈若若進了急救室,林之遠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暗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發現,昨夜回來就該察覺她的異常,他恨恨的錘上牆壁。
指示燈關閉的那刻,他匆匆迎了上去,沈若若躺在病床上,陷入了安穩的昏迷,醫生摘掉口罩,麵對林之遠焦急的詢問,表情緩了些,解釋道:“飲食作息不規律,飲酒過量引發胃出血,她有胃病也不注意些。”
林之遠抬頭深深的呼了口氣,對醫生道了謝,這才隨著護士一同推著沈若若前往病房。
她的手很小,手腕很細,針管紮上去那般刺眼,她什麼時候有胃病的,他竟然這麼遲疑不曾察覺。
電梯停下,門開了,林之遠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顧安辰和晉南。電梯外同樣是病床,晉南正在輸液,幾個人陪在他身邊,其中便有顧安辰。
他從沒想過再見她會是這樣的場景,她躺在病床上,掛著水。顧安辰有片刻的失神,晉南臉色比沈若若好不到哪裏去,卻還清醒著,看到電梯裏的人,他怔了,身後護士推著他進電梯,顧安辰也進來。
林之遠對這兩人沒什麼表情,他們帶進來的人多,電梯的空間因為兩個病床本就逼仄,如今更是顯得擁擠。他低頭護著沈若若的手臂,顧安辰的視線自看見沈若若那刻,便不曾移開。
電梯勻速上升著,擁擠的電梯內安靜至呼吸不聞。
昨日看到那些照片,他沉默了很久,到底是錯過了嗎,五年之後,又是無數個五年,再無相見之期,而她,終於落入別人的懷抱。不是不心痛,痛久了便是麻木,到最後,連那種滋味的侵蝕都變得木然。
沈若若的病房在12樓,叮的一聲,12樓便到了,這短暫的幾秒,隻是一個眨眼的距離,仿佛如夢一場,心心念念的人,忽然闖入,然後驟然離開。
“她怎麼了?”病床推出電梯時,顧安辰開口了,聲音有些啞,卻依舊沉穩。除了兩個護士訝異之外,其餘人俱都事不關己的漠然模樣,晉南似乎累了,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