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說話客氣,“姑娘,既然請帖也沒有,你也就別指望有房間了,本店柴房還空著,姑娘若是不嫌棄,還可以一住。”
王羽清拉了拉陳絢寧,“寧妹,不必費力討價還價,先找個地方住一晚再說。”“老板,柴房在何處?”
店老板吩咐小二領著王陳二人從前廳側門出去,繞到後院,小二開了柴房的門,道聲罪,便自己忙去了。王羽清見這柴房裏一半空間堆滿了柴火,另一麵卻還空著,地上鋪了一層幹稻草,便向陳絢寧笑道,“你看,有稻草鋪地,也勉強是可以休息安臥的了。”
陳絢寧瞪了王羽清一眼,想想又要和他一室而眠,不禁紅了臉蛋,但一想到表哥生死未卜,又難過起來。蹲下低頭整理這臨時臥鋪,“清哥,這裏我來收拾,你去前麵打些開水來。”
王羽清察言觀色,二人心意相通,也不勸解,一揖到地,“千年遠房小表妹,遵命!”
陳絢寧噗嗤一笑,“別鬧了,快去。”
王羽清拿了水壺,又尋小二要了麵盆,去灶房打水,卻忽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清哥!”聲音裏充滿了喜悅和柔情,隻見個身穿紫衣羅裙的少女從樓上快步而下,歡樂小鳥般投入王羽清懷裏,“清哥!我想得你苦,你可來了。”
“燕兒!你也在此處?可遇見師父了麼?”王羽清也是一瞬間的驚喜,但立即想到崔天魔和燕兒對自己的欺騙,又冷下臉來,將崔燕兒輕輕推開。
崔燕兒哪裏猜到王羽清心中有這許多想法,羞澀而溫柔地望著王羽清道,“清哥,爹爹和我也是昨日剛到,燕兒每日都期盼和清哥重逢,如今總算不負相思之苦,燕兒心事可算放下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燕兒終於體會到此中含義。”
王羽清怕自己又被崔燕兒的溫柔所惑,強自震懾心神道,“燕兒,你也不用騙我,我都知道了,當年是師父對我使了聞香幻法,抹去我的記憶,我們,我們並無婚姻之約的!”
崔燕兒微一錯愕,又是笑容滿麵,伸手勾住王羽清的胳膊,“清哥你在胡說什麼呢!我們,我們半年前離別時還共處一室呢,怎今日就胡說沒有婚姻之約了,爹爹就在樓上,你跟我來,他見了你必定高興!”
王羽清本來心中已認定是崔天魔和崔燕兒聯手欺騙了自己,但此時見崔燕兒言笑自若,又不禁疑惑起來,“燕兒,你莫騙我,紙包不住火,隻要一見師父,真相必會大白。”
崔燕兒的笑容裏有種說不出的意味,王羽清忽瞥見廊下角落裏似乎有個身影,還沒看得仔細,就被崔燕兒拉著拾級而上,入了樓上一間客房,“爹,你看是誰來了!”
崔天魔麵容依然清臒,正端坐在桌旁喝茶,見二人進來,大笑道,“清兒,你來得正好,此次武林大會,為師正愁沒有幫手,如今有你在,為師於奪魁上便多了三分把握。”
王羽清行禮已畢,一改麵容正色道,“今日再見師尊,徒兒有一事想問個清楚。”
崔天魔見崔燕兒向自己連使眼色,神色大異平常,不知其意,便問王羽清道,“何事如此著急要問?”
“當年在汴梁城破之際,師父可是對徒兒下了金寒蠱,再施以聞香幻法,騙徒兒說,燕兒是我的未婚妻?”
崔天魔一愣,王羽清心想既然話已經出口,再要緩和已是不能,便不依不饒道,“徒兒與絢寧妹子重逢,曆經種種,得知她才是我的未婚妻,師父,你與燕兒都欺騙了我!”
崔天魔見女兒站在門後泫然欲泣,怒聲罵道“胡說!我與你爹十多年前便給你倆定了婚約,如何能是假的?你聽那什麼妖女胡說便信,如何對得起你九泉下的爹娘,對得起對你癡情一片的燕兒?!”
王羽清見崔天魔說的煞有其事,又猶豫起來,但一想自己和陳絢寧如此情深愛重,又怎會是假的,況且雨如煙和常無柏與崔天魔無冤無仇,說的話也必可信。氣血上湧,更斬釘截鐵道,“師父,我尊稱你一聲師父,是因為你救我一命,還教我武功,但師父你又如此欺騙於我,如今我已全部知曉,便決不能負了寧妹,再去和燕兒在一起了。”
崔天魔大怒,“你再胡說八道,莫要怪老夫無情!”
崔燕兒秀麗的麵龐淒哀難言,“清哥,你忘了我們兩個在雁蕩山,在嶽將軍營中的日子了嗎?燕兒此生怎能沒有清哥相伴呢?”
“燕兒!怪隻怪你與師父用了此種不光明的手段,你們莫想再來騙我”,王羽清硬起心腸開門欲出。
“清兒,別逼我出手。”崔天魔雙手一張,胡須飄動,連衣袖也鼓動起來。
王羽清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向崔天魔磕了三個頭,“徒兒今日若與師父動手,便是恩斷義絕,徒兒不敢造次,請師父就此放過徒兒,任徒兒與陳家姑娘走吧!”
崔天魔看了看傷心欲絕的女兒,忽然眉心一痛,幾乎委頓在地,忙勉力撐住桌麵站直。
王羽清和崔燕兒同時搶上去扶住崔天魔,卻見崔天魔忽然流下淚來,“清兒,燕兒從小孤苦,隻我一個父親將其養大,她自小便中意於你,如今你家破人亡,為何不能娶她為妻?”
崔燕兒見父親神智昏昏,終於將實話說出,不由慘叫一聲,“爹!別說了,別說了!”
崔天魔咳出一口血來,忽然又大叫道,“什麼陳絢寧,隻有燕兒可以嫁給你!我去殺了她,我去殺了她!”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躍而起,向門外奔去。
王羽清見過崔天魔走火入魔的情狀,怕他出門後傷及無辜,連忙趕上去阻攔。
崔天魔神智不清,功力卻似乎更強了許多,也不見他如何作勢,身形一動,掌風已及王羽清麵門,出手毫不容情。王羽清雙手一封,擋了一招,身形一晃。崔天魔一搖頭,似在自言自語,“許久不見,功力倒是進步了。”又是一掌擊向王羽清小腹,出手快捷無倫。
王羽清這一年中經曆對手無數,功力招式均遠非夕比,初始十招竟是不落下風,和崔天魔打了個旗鼓相當。
崔天魔一聲長嘯,麵上膚色一紅,隨即拍出一掌,裹著香木神功的真氣衝突而來,王羽清還未接掌已覺不對,忙把單掌換成雙掌,借力側身一避,崔天魔這一掌便打在了八仙桌上,那八仙桌一塌,成了一堆木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