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王羽清在千鈞一發之際的那一聲長嘯,是以內力逼出了催眠魔音,白梟的身形隻有一瞬間的停頓,但這一瞬間也就決定了生死,王羽清側身讓過白梟孤注一擲的一擊,左掌打在白梟喉頭,長劍跟著刺入他的胸口直達心髒。
場中寂靜片刻,隨即爆發出轟天價的喝彩,在座之人都是武林中有數的高手,明白白梟這一招有多難抵禦,也明白王羽清這最後一招拳劍內功都到了極高的境界。李循秋以為王羽清是黃山派弟子,便來向吳道生祝賀。吳道生擺手道,“王公子並非黃山派的,他這套劍法也不是黃山劍法。”
王羽清看了一眼崔天魔,向在座諸人道,“在下師承崔天魔崔先生,後來又有際遇,卻不便與諸位說知了。”
俞周平剛才吃了崔天魔的虧,別人都在真心喝彩,隻他一人怒目看著崔天魔,再看看王羽清,一聲冷笑,“原來師徒之間是鬧翻了,邪派高手的弟子果然出手也充滿了詭詐和邪氣。”
王羽清卻不理他,重新回身站到吳道生身後。
瀟湘公子命弟子把白梟的屍身抬出去,這才笑道,“崔公子也快請坐,閣下如此年紀如此人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此人深藏不露,與王羽清結下了如此梁子,竟然言笑自若,如同沒事人一般。
王羽清不再推辭,在吳道生身邊坐了,向在場眾人朗聲說道,“在下其實姓王名羽清,乃是忠良之後,崔宇隻是化名,今後也不會再使用了。”
崔天魔如何聽不出王羽清是在向自己表達疏遠之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身為長輩也不能不顧麵子去當麵認錯,隻能冷哼一聲,喝一口茶掩飾窘態。
吳道生向瀟湘公子道,“瀟湘掌門,在下近兩年來潛伏於金國中都,上月探聽到金兵即將南下荊襄一帶的消息,這才急忙趕回通知,請諸位武林同道出謀劃策,一起同心抗擊胡虜入侵。今日白梟之謀不能得逞,全仗各位深明大義,不做金人走狗。在下有個提議,就是借本次武林大會之機,公選出一位武林盟主,而武林盟主也必須擔起抗擊金兵的義軍頭領之責,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瀟湘公子與鍾相互望一眼,雙雙喜形於色,“吳大俠所言極是,在下作為本次武林大會東道,自當盡心竭力,驅逐韃虜保家衛國,我等學武之人如何能落於人後,隻不知在座各位作何打算?”
李循秋首先點頭道,“此法甚好,武林盟主武功天下第一固然好,但若兼有心懷天下之念,那就更好不過了。”
俞周平道,“那還比什麼武功,找個朝廷官軍大將做武林盟主就可以了。”
座上多人哄笑起來,也有人隨聲附和,“俞掌門此言有理,既然選的是武林盟主,自然要以武功為先。”
靜虛道人道,“事事也並非絕對,若能選出一名既武功卓絕,天下武林人士又佩服的人來帶領大家一起抗擊金人,這才是好。”
瀟湘公子點頭道,“今日還有幾位掌門與武林耆宿未到,請在座諸位都再考慮考慮,等武林大會當日,再行決斷。今日便由衡山派安排各位在祝融峰上各處安歇,先遊風景,再談武學,定讓各位不負此行。”
衡山上各峰各處已經搭了不少臨時的草屋木房,供武林人士居住,王羽清照舊和吳道生於堅同行,仍由周寒引著來到一處木房門前道,“今後幾日便要請三位屈就住在此間了,木屋後麵就是望月台,晚上風景極佳,三位若是有雅興,可自去賞玩。晚輩就先告辭了。”
吳道生等周寒出了房門,屋裏再無外人,若有所思道,“王公子,依你看瀟湘公子和鍾相等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王羽清沉吟道,“隻怕吳世伯所提,正中他們二人下懷。洞庭派和衡山派在此處勢力早已根深蒂固,若能借金兵來襲之由,糾結當地勢力,再得了各路武林人士相助,必能坐地得利,以私人野心驅使天下為其賣命。”
於堅疑惑道,“我看無論洞庭派還是衡山派,都並無絕對實力在這武林大會中奪魁,他們有如此把握,隻怕暗地裏還另有強援。”
吳道生點頭道,“堅兒此言不差,但不管如何,要聚集武林中人同心抗擊金賊,也隻能如此,我等且靜觀其變,誰做這盟主無關緊要,但此人定要一心為國為民,決不能是個利欲熏心之徒。”
王羽清心中一動,“吳世伯,依晚輩看不如你來當這武林盟主,遠好過那幫野心之徒,晚輩願意全力輔佐。”
吳道生緩緩搖頭,“不妥,一來我武功不足以服眾,二來我也無此統帥群豪的能力。”
於堅皺眉,“若是隻按武功高低為評判,那崔天魔奪取武林盟主豈不是板上釘釘?”
“崔天魔隻在乎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什麼武林盟主之位,他是不會感興趣的。”
到了晚間又有衡山派弟子端了酒水飯菜送到房裏,王羽清心中另有陳絢寧之事,吃得食不甘味,草草扒了飯,就出了門來。
臨到中秋,月華光盈,灑遍祝融,王羽清獨自一人往望月台來散心,不想連望月台上都站滿了武林人士,相互間稱兄道弟,呼朋喚友,好比集市。王羽清被鬧得意興闌珊,便沿著祝融峰南側而下,專挑無人道路而行。月色如此美好,斯人卻不知所蹤,王羽清念及陳絢寧哀傷至極的表情,心髒刺痛非常,自顧自歎氣不止,如此自怨自艾,不覺走得遠了,抬頭時隻見前麵一座建築在黑暗中莊嚴矗立,內裏佛號連天,原來是一座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