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山村借宿(上)(1 / 2)

下得山來,有三個路口,我竟不知該走那一條。

自從被父親送上山來,我便不曾離開過。一晃十幾年過去,也不知家裏變成什麼樣子。還記得當初剛剛上山的時候,每天都會情不自禁的想家。想父親,想那時候的玩伴,想家中的小狗,想鄰居送來的麥芽糖。想著想著總是偷偷流淚,卻又倔強的不希望被師父發現。隻盼望著早些下山,早些回到那個讓我朝思夢想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便不再那麼想家了。月洗寺、師父、念經、做法事、練武功、習兵法,這些慢慢成為我全部的生活。甚至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麵,我恍惚覺得那裏就是我的家,也許我一開始就在那兒了。直到今天,我方想起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家。那是我出生的地方,那裏還有我的父親。

想到這兒,我決定先回家看望父親,於是按照依稀的記憶,選擇了左手邊的那條向北的路走下去。

雖然離家幾百裏路程,可是仗著自己的功夫,又是孤身一人,更沒有多少行李包袱累身,所以走得很快。大約用了一天的時間,我就走了近兩百裏的路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很多路都記不清了,隻好去問路人來指點迷津。這樣一來倒是耽誤了不少時間。

入夜之後,再往前趕路有些不好走,加上一整天都水米未進,身子有些乏。四處打量一下準備找個休息的所在,卻見西南方向有光影,大約那裏會有人家吧。雖然有點兒走回頭路的感覺,好在不是很遠,所以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加緊腳步趕過去。

沒想到的是,看似不遠的距離,卻讓我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到了近處一看,竟然是個小村落,看情形大約有百十來戶人家。奇怪的是,按時間來說現在已是亥時(晚9點),一般農家早該熄燈休息了,可這個村子卻家家都點著油燈。

待進了村子,看得更加真切。在村子的西側一角,建有一個祠堂,而祠堂上下可謂張燈結彩,看樣子是要辦喜事。心想要是到那裏去湊個熱鬧,興許能混口飯吃也不一定。打定主意,便信步走進祠堂。

祠堂雖然很小,卻是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最好的建築了。加上張燈結彩,更顯的富麗堂皇,由此看來,這個小村落應該是個比較富足的地方。

一位老態龍鍾的長者正指揮著十幾個人做著什麼,見我走進來,連忙迎過來。我雖不是見過什麼世麵的人,但是畢竟常與師父一起幫人作法事,所以這種場合還是比較了解的。看這位老者一直站在祠堂那裏指揮眾人,大約不是族長也是總管一類的角色。甚至我還能隱約猜到今天就是這位老者家裏有喜事,因為在他臉上始終流露出一種切膚之痛的愁容。

我對老人深施一禮,然後簡單說明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老人家手撚胡須,黯然道:年輕人,若是平日裏,我必會勝情款待與你,唯獨今日。。。。正如小兄弟所見,我家今日有事,不便待客。你還是趕快吃些東西,快快離去吧!說著,馬上命人端來飯食。

人家逐客令都發了,有點兒眼力的人就能看出:雖然說是有喜事,卻不見有人顯出高興的樣子,看來這喜事並不那麼單純。於是我再施一禮,笑道:既是喜事臨門,哪有逐客之理?再者,早不早,晚不晚,偏等我第一次下山的時候你家辦喜事,這等巧事可謂緣分注定。老人家,晚輩雖說涉世尚淺,卻也看得出您家這喜事有蹊蹺,何不說與晚輩,或許晚輩能幫到您。即便是幫不上什麼忙,出點力氣,幹點雜活也對得起這頓晚飯,不然晚輩豈不成了那乞丐一樣的貨色?

老人見瞞不過去,隻好長歎一聲道:家門不幸啊!本村叫張樹屯,老夫是這個村子的族長,姓張,單諱一個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