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隻覺得短短幾十米的樓梯,像是經曆滾滾天雷一樣痛苦難耐。她頭重腳輕,感覺身體快要飄起來了。張琪知道身後詩楠一直在跟著她,她不敢去想這件事情,詩楠到底有沒有背叛她,她寧願選擇相信,相信她和詩楠十多年的友誼不是這個什麼破總監就能給分裂的。
坐在椅子上,她以手扶額,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桌子上剛剛做好的新一期團購會的流程上,她也沒有去管,被眼淚浸濕的地方一圈圈暈開,最後那幾個字變的模糊不清,張琪閉上了眼睛。
耳邊回響的是會議結束時同事們的議論,無非就是說她和詩楠的關係,誰當這個總監都是一樣的,可是那些在背地裏的言論才是她不想麵對的,他們說她是被自己的閨蜜擺了一道,他們說詩楠最近往石總辦公室跑的勤快的很,他們說昨天詩楠在分店貼廣告的時候,碰上了董事長,她恨殷勤的打了招呼。
這些話詩楠不是沒有聽到過,她也覺得很冤枉,自己無形之中被推著當上了這個總監,還要被人說成是心機深重,連自己的閨蜜都要坑害,她也知道張琪為了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舍棄了多少,當初所有的同事都知道張琪被石總欽點到市場部就是為了拯救市場部的,市場部總監這個位置最後花落誰家,大家心知肚明,而自己也是張琪主動調過來的,可是現在呢?詩楠不敢想,張琪會不會因此跟她鬧掰,老死不相往來。
看著坐在那裏的張琪一個勁的垂淚,詩楠還是鼓起勇氣湊了過來:“張琪,你別難過了,我現在就跟石總去說,我擔不起這個職位啊,我的能力我清楚,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別難過了好不好?”
詩楠不說張琪還不覺得委屈,可是詩楠這一張嘴,張琪就徹底崩潰了,她轉身抱住詩楠的腰,極度隱忍的嗚咽起來:“詩楠...這怎麼能怪你...怪不得你。”
張琪隻說了這幾個字,便再也不言語了,她沒有跟自己的閨蜜說,最近這半年自己一直生活在被迫生孩子的重壓之下,婆婆和自己的老公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惜合夥欺騙她,前男友的出現讓她本就不平和的心情又添了一層陰影,還有昨晚秦升對她的所作所為都讓她身心俱疲,卻又無法言說,女人在很多事情麵前帶有一定的悲劇色彩。你若沒有能力為自己的悲劇買單,那不如換個活法,此刻的張琪就是這樣想的。
當初市場部七零八落,一塌糊塗,石總美其名曰說她張琪做事認真,對工作兢兢業業,聰明能幹,獨當一麵,並承諾日後總監的職位非她莫屬,今天看來當初那些讚美與誇耀不過就是一劑強心針,她該付出的已經付出了,她讓市場部死裏逃生,逐漸走上正軌,新店開業第一天就讓公司有了將近五十萬的利潤......可是現在看來這些都不過是一場戲劇而已,如今是該落幕了,該換主角了,隻是這心中的悲涼隻有她自己了解。別人,也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而已。
張琪打開電腦,點開文檔,麻利的打出一份申請,有時候人做一個決定,隻需看清一些東西,一些人足以。
打印機旁,張琪靜靜的等待幾秒,自己的東西出來,她隨手一抓,就直奔石總的辦公室。
大家都抱著張琪會跟石總大鬧的心理等著看笑話,頓時,辦公室又由死一般的沉寂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猜測一會張琪從石總辦公室出來是收拾東西走人,還是殺了個漂亮的回馬槍,搶回了總監位置。
辦公室裏,石總也是竭盡全力再跟張琪解釋。
“張琪,這事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昨天詩楠在新店那邊張貼廣告等事宜,剛好碰到董事長下來視察新店業務,看到勤懇的詩楠,頓時覺得詩楠是塊好苗子,細問下來,又知道詩楠在廣告費申請上下了不少功夫,也心生好感。決定讓她暫代總監一職。我雖努力為你爭取,可是董事長卻說,下麵有人打你小報告,說是你最近因為家務事請假頻繁,凡事沒有詩楠盡心盡力,我也就不能再說什麼了。張琪,我知道你心裏有想法,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往心裏去了。我是覺得挺對不起你,不過你和詩楠關係這麼好,所以你們兩個......”
聽著這一番解釋,張琪也終於明白了一個問題,她確實被人擺了一道,至於擺她的人是不是詩楠,雖有待調查,但是基本已經排除。詩楠還不至於。
她自認在這公司從沒給人穿過小鞋,唯一的死對頭張元也早就離職了,跟她早已八竿子打不著,是誰會打她的小報告。也對,張琪想,自己這性格,說不定早已把公司的人得罪了個幹淨都不自知呢?既然沒有頭緒,那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