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此語一出,孫雙常和徐渭的神情俱是一變。
“陸軒,你說這畫並非唐寅的真跡……是什麼意思?”
孫雙常笑容一斂,眉頭微皺道。
“孫叔,我的意思是……這幅畫應該是贗品。”陸軒道。
一旁的徐渭登時露出了不悅的表情,有些冷聲道:“你也懂鑒定古玩?你是咱們考古係的學生嗎,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經管學院市場營銷專業的,對古玩隻是粗略懂一些,不敢在孫叔和徐教授麵前班門弄斧。”
陸軒謙遜道。
“經管學院的?”
徐渭的臉色立馬沉下來,數落道:“既然隻是粗略懂一點,不是專業的,那就不要胡亂開口。
鑒寶也是一門科學,講究嚴謹客觀,既然知道自己是班門弄斧,就更應該在一旁虛心聽教,而不是想當然地質疑。”
徐渭的話可謂嚴厲,沒辦法,他堂堂一個頗負盛名的考古教授,竟被一個非專業的年輕人質疑,在他看來簡直就是荒謬胡鬧。
“哎,老徐,話可不能這麼說。”
孫雙常在旁邊笑著打圓場,“陸軒畢竟還是年輕人嘛,年輕人做學問,就應該學會勇敢提出自己的質詢和懷疑,就像我,也不是專業的啊,純粹就是圖一興趣,願意去學習,這就是很值得鼓勵的嘛。”
說著,孫雙常又對陸軒笑道:“陸軒,你說這畫是贗品,有什麼依據啊,不管對不對,先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陸軒一聽,對孫雙常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孫雙常剛才那番話,可謂是成功人士的睿智之言,可惜許多身處教育界,做學問的人,反而卻當局者迷。
“孫叔都這麼說了,那小子就胡說八道幾句了。”
陸軒說著,走上前將古畫舉了細細察看,又伸手摸了摸。
而一旁的徐渭冷哼一聲,不屑道:“我倒要看看,好好的一幅真跡,你要怎麼把它說成是贗品!
要真是贗品,我這考古教授也不用當了,趁早退休回家養老!”
陸軒也不聽徐渭的氣話,他隻信自己的雙眼。
這幅古畫雖然看似古樸,畫功也頗為高明,但內中卻沒有絲毫靈氣流露出,就光這一點,便足以陸軒確認,它是一幅贗品。
“孫叔,麻煩你找一張白色軟紙,還有一碗清水過來。”
突兀的,陸軒瞄到這幅畫上的一處筆墨,不禁雙眼一亮,說道。
“好,我這就去找。”
孫雙常說道,很快將東西拿了過來。
陸軒將白色軟紙撕下一小塊,然後放到清水蘸了蘸,就要往畫上抹去。
“哎,你要幹什麼?!”
徐渭趕忙嗬斥道。
“無妨,我看陸軒胸有成竹,說不定真有新的發現,咱倆就靜靜看吧。”
孫雙常雖然也不願相信自己的畫是贗品,但還是大度說道。
陸軒感激地笑了笑,隨即將蘸了清水的軟紙,在這幅山路鬆風圖上所繪的一塊青石處,輕輕擦了一擦。
這一擦,徐渭的眼睛登時瞪大了。
因為畫上的那塊青石顏色完全沒變,依舊黝青發亮,甚至沒有絲毫掉色沾染到陸軒手中那塊軟紙上。
“這……這怎麼可能?!”
徐渭驚愕道,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老徐,怎麼了?”孫雙常疑惑道。
徐渭不答,隻是自顧歎氣,“唉,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竟然都忽視了,難不成……真是我老了,眼力不行了?竟連一個年輕人都比不過了……”
“老徐……”
孫雙常看著徐渭一臉頹喪的表情,也明白過來,又驚疑地望向陸軒。
“孫叔,還是我來解釋吧。”
陸軒緩緩開口道:“這幅畫如果是唐寅的真跡,那便是毛筆所繪,即便年代再久,那也是水墨丹青,特別是像大紅、石青這一類顏色,用清水去擦,很容易就會掉色,可是眼前這幅畫……”
孫雙常一聽,恍然大悟,“你剛才用軟紙蘸水去擦,可是這幅畫根本沒有掉色,所以說,這幅畫,根本不是人手所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