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3)

因為思考這個問題,易轍不自覺地朝許唐成看去。轉過頭,卻發現他同樣也在看著自己。

“沒有。”

道路一側又有人家的車庫前被堵了車,車庫主人無法停車,坐在車裏不耐地長摁著喇叭,提醒那人趕緊下來挪車。

四方嘈雜湧入,這聲回複,便淹沒在這長長的鳴笛催促中。

那張補辦的身份證上,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印了主人的一夜輾轉。

並且在那之後,又有好幾次,易轍都夢到了一些相關的場景。

夢大都是模糊的,也是溫存的。但都與他無關。隻有一次,他夢裏的主角忽然不再是許唐成和另一個女生,而是他自己騎車載著許唐成,從那個他常去的斜坡俯衝而下。夢裏畫麵清晰,清晰到他能看到那裏的自己鬆開車把,抬手捂住了許唐成的眼睛。許唐成在他的懷裏呐喊,頭發被吹起,親密無間地擁到他的下巴上。

獵獵的風在耳畔狂奔而過,一場刺激,驚天動地。

到這裏,都還是個好夢。

可等單車停下,急促的呼吸平靜後,夢裏的那個許唐成卻忽然跳下車,回身看他。他眼眸漆黑,讓易轍一下想到了那聽不見任何聲音的深淵死地,也想到了傳說中一切生靈都能擁有平靜幸福的天堂。好像無論多矛盾的東西,都能和平地存在於他的眼中。

他叫了他的名字,接著說,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我要……”

眼睜睜看著他開口的一瞬間,生生集合了他這麼多年所有的情緒,以致那一幕終成了催人淚下的慢放鏡頭,他也終於,當了不願看至終場的懦夫。

捱不到後續,他疼到倏然驚醒。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空洞注視。

耳邊有音樂聲響起,是手機的鈴聲。他用略微僵麻的手拿起枕邊的手機,看到是許唐成的來電。

“起床沒?”

易轍清清幹啞的嗓子,答:“正要起。”

“嗯,怕你睡過了。起來收拾收拾吧,我大概二十分鍾之後到南門,咱們先去吃個早餐,再去西站。”

雖然以前也已經自己去過上海了,但從北京出發,還真的是第一次。許唐成大概是真的完全在將他當成小弟弟來照顧,竟然在前一天,堅持要送他去車站。

掛了電話,易轍還是久久緩不過神來。方才電話中許唐成的聲音真切無比,這讓他忽然意識到,不管他有著怎樣的心意,不管他抱有怎樣的幻想,終有一天,許唐成會和一個女孩兒談戀愛、結婚,然後擁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甚至,他有些悲觀地想,真到了他結婚的那天,會不會讓自己去給他當伴郎。

天花扳上灰塵層疊,那是長年累月寫下的斑駁。

早餐是在一家包子鋪吃的,在詢問了易轍的意見之後,許唐成要了兩屜小包子,分別是不同的口味。易轍開始時吃得很慢,直到許唐成說吃飽了,他才迅速把剩下的所有包子都塞進肚子裏。

來的一路上許唐成已經打了幾個哈欠,在等待易轍吃完的時間裏,又用拳頭掩著嘴巴打了一個。

上車後,易轍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等我到了十八歲就去學車,然後就可以我開車了。”

許唐成笑笑:“好啊,正好,我老腰疼,開時間長了還真挺累的。”

“你腰到底怎麼回事?”易轍難得對著許唐成皺起了眉,“要不好好去醫院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