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原本是個水電站,十五年前,這裏枯了水,鄉裏接了南網的電,這個水電站也就廢棄了。”岩花伸手指著一排看著很是破舊的低矮平房輕聲說道。
沐七兒沒有說話,岩花又說道:“這裏承載著我和姐姐很多美好的記憶,阿爸以前就在這個電站工作,我們小時候很喜歡叫著他到這兒來玩,後來阿爸走了,姐姐也走了就剩下我和阿嬤,可阿嬤,後來我們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少,很多時候,煩心,難過了我就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單獨呆著,有時候呆幾個小時,有時候會呆上一整天甚至更長。”
沐七兒問道:“一個人跑到這來呆一整天甚至更長?你就不怕你阿嬤擔心你?”岩花淡淡地說道:“她才不會擔心我,她總是呆在那間陰暗的屋子裏,就連吃喝都在那兒,對著姐姐的屍骨。”
沐七兒說道:“你姐姐的死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
走到了平房外麵,岩花兩步跑上前去推開了一間房門:“這就是我阿爸原先的辦公室。”沐七兒跟著她走了進去,簡陋的辦公桌椅都還在,隻是屋子裏髒亂不堪,桌子上也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知道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兒嗎?”沐七兒搖了搖頭,岩花找了一張舊報紙,那報紙已經泛黃,還帶著些潮氣,她用力地擦了擦桌椅,那層灰沒了,漆麵恢複了一些光亮:“你隨便坐吧,這很髒,希望你不要介意。”沐七兒坐了下來,潔白的裙子她也沒有顧惜。
岩花也坐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我坐在這兒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我的腦海裏就會浮現出一些零亂的片斷,好幾次好象就要想起來了,可卻總是想不起。這些忘記的碎片應該是阿爸留給我的吧,抑或是阿嬤,我真的一點都記不得了。”
沐七兒望著麵前這個女人,她的心裏充滿了同情,岩花的身世很可憐,而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緣於舒逸在她家裏借宿後引起的。
沐七兒伸手輕輕抓住了岩花的手:“這些年你一定吃不了少的苦。”岩花微笑著說道:“誰沒有吃過苦?這並沒有什麼,人這一生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隻是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我為什麼會吃這樣的苦,為什麼?”
她盯著沐七兒的眼睛,沐七兒的心裏不由得一陣慌亂。
岩花抽出了沐七兒握著的手:“你是個很善良的女人,不過善良往往也會成為你的弱點,無原則的同情很多時候也是很要命的。”沐七兒點了點頭:“或許吧,不過不能因為善良會成為弱點而把它給拋棄了吧?”
岩花沒有說話,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沐七兒也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岩花一定又在尋找自己那殘缺的記憶。
岩花確實是在腦海中回憶著過去,先是回憶她的阿爸,接著是她的姐姐,最後是她的阿嬤,其實最近一段時間她幾乎每晚都會想起阿嬤,曾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對阿嬤竟然升起了濃濃的恨意,在姐姐死後的日子裏,阿嬤再也沒有給過她哪怕一次的笑臉,阿嬤甚至把她忽略了,無視了。
阿嬤一直活在自己的夢裏,她的夢就是姐姐,她守著姐姐的骸骨,把這個還活著的小女兒給徹底給遺忘了。也不能算是遺忘,阿嬤一直在逼她,逼她學習蠱術,阿嬤把她的全部製蠱的本領都傳授給了自己,卻吝嗇於給她一點點親人間的溫暖。
岩花想到這兒,輕輕地歎了口氣。
沐七兒說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岩花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我想不明白,到底‘蚩尤血’這件事情到底關我,關舒大哥什麼事情!”沐七兒說道:“這也是他想要找的答案。”岩花說道:“沐姐姐,我不讓你和他聯係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沐七兒說道:“怎麼會呢,你這樣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岩花茫然地說道:“原本我想依靠自己的能力找出答案,後來我覺得還是需要你的幫助。”沐七兒微笑著說道:“你不相信舒大哥嗎?”岩花說道:“不,我相信他,但是他在明處,很多事情他就看不明白,就算他能想明白了,查起來也不容易,畢竟他是個外鄉人。”
沐七兒說道:“或許你這樣做是對的,舒逸現在的麻煩還真的不少,怪不得你不回家,而是我把帶到了這個。”岩花說道:“不,我們要回去,一會就回去。”沐七兒不解地說道:“可我們一回去不是也把自己暴露在明處了嗎?”岩花笑了:“這有什麼?我回去不一定就和舒大哥成為朋友啊,也可以做敵人的!至少有人希望我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