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昏鴉,小橋流水,夕陽西下,蘇墨背著書筪,腰際係劍,提著一酒葫蘆,沿著條蜿蜒古道緩行下山。
臨別時,蘇墨謝絕了老僧收徒的想法,縱然老僧說隻是俗家弟子,不用遵守佛門清規戒律,蘇墨也是不願,或許蘇墨沒發現,自己的精神思緒似乎潛移默化中發生了一絲奇妙的變化。
山下依舊平靜,村落間嫋嫋的青煙伴著漸逝的夕陽,格外地迷人。
此番斬去邪佛,蘇墨倒也不是沒有收獲,若是他自己願意,完全可以憑借經邪佛幻境洗煉後的道心構築靈台,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
隻是不知為何,蘇墨總是感覺差些東西,須知蘇墨此時精神凝練,已經算是半個修士了,修士的感知往往強於常人,自己感覺差些什麼,那便一定是哪個方麵有些欠缺。
蘇墨自己倒也不著急構築靈台,靈台乃是一個人修行的根基,根基不穩,那又怎麼修成正果。
思索間,蘇墨也來到了村口。村莊不大,也就是數十戶人家,村裏人口很雜,淨是些老弱婦孺,前些年征討南晉等國,大乾損失了不少精壯青年,這村莊也是周邊一些逃兵災的人家組成的。
男子少了,婦孺多了,這裏也就順其自然地盛行一夫多妻,就是五十來歲的大爺若是願意,也能娶個三兩個嬌滴滴的媳婦兒,更別說青壯了,看看村子裏,哪個不是擁個五六個老婆,不過這裏麵不包括蘇墨一家。
阿公脾氣怪,不願娶妻,來了好幾個媒婆好說歹說也沒說成一家,這鄉間人多嘴雜,自然是懷疑阿公有什麼隱疾,於是也就罷了,於是媒婆也就盯上了蘇墨。
蘇墨雖然年少時闖下個“傻書生”的名號,但也不妨媒婆的熱情,再怎麼說,蘇墨也是一秀才,可以說已經算是特權階層了,況且蘇墨也是一表人才,即使算不上英俊瀟灑,但也是五官端正,眉宇間隱隱還有些書生的英氣,於是乎上門說媒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蘇家大叔,這王家姑娘可真是俊呐,那相貌,一看就是好生養的,嫁給小蘇,不用三年兩年,我保管你膝下兒孫滿堂……。”
“蘇家大叔,你說你不願續弦也就罷了,咱小蘇多大年紀了,村頭老李家的兒子小咱小蘇一年,人家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你咋不為小蘇考慮考慮……”
蘇墨還沒到家門口,便聽見自家草房裏嘰嘰喳喳的,不用說,又是王大嬸來了。
“王大嬸,我年紀小,還不願成親哩。”蘇墨也不願多解釋,王家姑娘才十二三歲,前些天見還流著鼻涕玩泥巴了,自己可不是什麼變態大叔,這種婚事還是及早拒絕為妙。
“還小!都二十了,你也不看看一起玩大的狗剩,鐵蛋,人家孩子都多大了!”王大嬸虎著臉說道。
“大嬸,我說您就別為我操心了,您還忙,快去忙別的事吧,別為我這張羅啦。”蘇墨也是有些無奈,連推帶應付地哄走了王大嬸。
合上歪歪扭扭的柴門,蘇墨無奈地擺擺手,說道:“阿公,我還是再上山上讀書吧,這家裏每天亂糟糟的,根本靜不下心。”
“小墨,你若不願,就上山吧。”阿公擺弄著手中的柳條,輕輕說道。
“阿公,這正是最忙的時候,我還是來幫你吧。”蘇墨倒是習慣阿公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放下書筪,解下古劍,便隨意坐在一木凳上,熟練地編著柳筐。
阿公抬起眼,稍微瞥了一下古劍,也沒問什麼,隻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與蘇墨聊著。
蘇墨也是稍微聊了聊這幾天山上發生的事,不過略去很多,畢竟這實在太過驚世駭俗,還是當做一小秘密留在心底最好。
這時,蘇墨注意到當阿公聽到姬子空時,手稍微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
阿公似乎收斂一下情緒,輕聲問道:“小墨,這姬公子所穿長袍可帶有七星紋路?”
蘇墨聞聽此言,有些不解,但還是答道:“當時天太暗,廟裏燈火也不夠亮,我沒注意有沒有什麼七星紋路。”
“噢。”阿公輕輕哦了一聲,便繼續專注地擺弄手中的柳條,似乎有些失望。
“誒,說道七星,阿公,是不是這樣子的?”蘇墨突然想起一事,忙取出懷中的小酒葫蘆,遞給阿公。
“昆侖之巔,白玉之京。神霄雷法,七星為尊。”阿公注視著酒葫蘆上的七星圖案,喃喃自語道。
“什麼?”蘇墨聽得不太真切,見阿公似乎狀態有些不對,忙問道。
“沒什麼,小墨。”阿公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擺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