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茁,你別怪父皇,他有很多為難的地方,做不到麵麵俱到。此番隨你出宮的屬官其實都是父皇精挑細選的,雖然在朝中名聲不顯,但才學品行都是上上之選,你跟著他們學習,不要荒廢了課業。但是光學習不行,會學得跟木頭似的,呆愣愣的,郡王府上的庶務你也得學會搭理,別讓下人把你糊弄了。”
如意像個擔心弟弟被人騙了的姐姐似的,絮絮叨叨的反複叮囑。
安鴻聽著一聲聲熟悉的“阿茁”,眼波微動,眸底藏著不能言說的感動。
他並沒有打斷如意的話,而是貪婪的盯著她,努力把如意臉上的全部表情都刻在腦海裏,他近乎絕望的想,或許此生他再也無緣見到相伴長大的九姑姑了。
如意終於把想要囑咐的話都說完了,一抬頭卻正看到安鴻隱藏了千言萬語的眸子,她不由自主的沉默下來,慢慢紅了眼眶。
“別哭,你千萬別哭,我不會哄人啊。”安鴻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意看向跟自己一般高矮的童年玩伴,幹脆利落的把人扯到懷中,抱著他的脖頸默默流淚,哽咽道:“天高路遠的,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回來。阿茁,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生病。”
“你好好的,也不要再亂跑了。”安鴻亂跳的心逐漸恢複平靜,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把如意擁在懷裏,品味著溫暖在兩人之間攢動的溫情,“我會用功讀書、好好習武,日後做個喜好風雅的平庸郡王,你不要為我擔憂,還有,替我謝謝皇祖父,我明白皇祖父的苦心。”
帶著體溫的玉器忽然被塞入安鴻掌心,他心下一驚,飛快握住如意的小手,用誇大的袖袍擋住如意手上的動作,如意倒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反手拍了拍安鴻的脊背,然後將人推出自己的懷抱,低聲道:“父皇幫我刻的私章,你留著,萬一有麻煩就拿出來用。要是封地有人故意找你麻煩,拿私章嚇唬他們沒問題,反正上麵也有父皇的名字。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個為善一方的好郡王,賢名遠播。”
“……你,難道就不怕我借著你得寵的名聲胡作非為?”
“要是你胡作非為,我就讓蕭慎把你打暈了帶回來——蕭慎就是父皇派來護送你去封地的禁衛軍中最年輕的那個,他武功很厲害,一定可以保護你安全的。”如意說著又緊緊擁抱了安鴻一把,強撐著掛在眼眶的淚珠終於從眼角跌落,哽咽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去看你。隻要我在京城,就不會讓人欺負你。”
安鴻攥緊拳頭,感受著印章棱角咯得掌心生疼的滋味,心中卻因為如意的信任而翻湧著劇烈的情愫。
這世界上恐怕再不會有人對如意對他更好了吧?連母妃也從來隻是讓他忍耐,而非支持自己的決定。
他希望如意能永遠陪伴在自己身邊,可是……他沒有資格,也做不到。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經如此艱難,他到底隻能灰溜溜的離開長安,前往封地圖一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