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黎庶這句話,在場諸位王孫總算是放下心來,少年們相互看了幾眼之後,七王嫡子率先站起身,客客氣氣的拱手成禮道:“勞煩先生了。父王還曾向小王提起過先生,言明先生乃當時大儒,令我們兄弟幾人不可對先生無禮。小王一時心急,慢待先生,還請先生恕罪。”
“唉,無妨。”黎庶迅速擺手,端著一派寬和的長者風範,卻提都不提關於“七王稱讚自己,自己應該謙虛點”的事情,竟然未曾擺出謙遜的臉孔。
七王嫡子臉上燥得慌,趕忙回過身點出七王的其他兒子,急忙回答黎庶的問題:“父王重視子嗣教育,我與弟弟們都在四歲開蒙,如今已經粗略將《三字經》、《論語》、《四書》都讀一遍了。雖然不求甚解,卻也能勉強背出幾段文章。”
“你們年不及弱冠,又身在皇家不愁吃穿,能有這等學識已是難得。”黎庶看得出七王嫡子很為自己的讀書進度自豪,但對於一名自幼過目不忘、弱冠之年已然讀書破萬卷的大儒而言,他們的學習進度隻能用“差強人意”四個字來形容。
黎庶的態度雖然稱不上熱情,但也沒有過多的貶損之言,頓時讓在場的王孫們都放鬆了警惕,接下來恰巧輪到剛剛嘲諷過如意的少年開口。
眼看對方態度倨傲的起身,黎庶語調沒有絲毫變化,十分溫和的詢問:“王孫讀過哪些書?進度如何?”
黎庶文化的語調平平淡淡,可眼神卻滿不是那麼回事,似乎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個出身高貴的王孫,而是泥淖裏爬出來的小混混,被他提問的少年登時繃不住了。
此人是八王最得寵的庶子,因為八王心中有所圖,等著征和帝親自為此子賜名,所以他長到十五歲還沒大名,一直被八王喜歡的稱為“熊兒”。虎豹雖是猛獸,可能倒拔垂柳的熊也被視為雄壯的象征,這名字代表著八王對兒子的喜愛和憧憬,但“安熊”的名字一出,如意卻一點繃不住的笑得前仰後合。
安熊頓時被她氣得滿麵漲紅,憤恨的側頭狠狠瞪了如意一眼。
如意冷哼一聲,卻也明白安熊人再不好,自己取消他名字的行為也十分粗俗無禮,於是收斂起笑意,抬手輕輕遮掩著嬌媚精致的臉蛋,隻將一雙明眸露在外麵。可她光是遮住臉蛋毫無作用,會說話的眼睛早已把千言萬語道盡了。
九公主和其他新入門的學生不同,她和黎庶有數年的師徒之情,黎庶嘴上說著一視同仁,心裏卻一開始就打了為如意出氣的念頭。安熊沒做什麼都會被黎庶針對,更別提他現在公然與九公主起衝突,將把柄送到黎庶手掌心裏。
黎庶猛然一掌拍在桌案上,提高聲音怒喝:“‘天地君親師’的道理你不懂嗎?論身份,九公主位比親王,你當對她恭敬;論輩分,九公主是你的親姑姑——你剛剛用何種眼神看她?老夫看你也不必說自己讀了多少書,這些年想必讀書也未曾走過一分心思!”
安熊氣得滿眼血絲,額角青筋暴跳,梗著脖子高喊:“我讀過好多書,好多好多書!我比他讀得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