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地毯與牆上的歐式壁紙,總算讓人想起佘山別墅的豪華,但當目光觸及沒有窗簾的窗戶上厚厚的木柵窗,以及木柵窗外隱約可見的鐵柵欄時,立刻就會覺得這個環境是多麼的突兀。
“坐吧。”龔韜指了指床墊,他自己則靠在牆上點了根煙。
孟謹行看著那床墊,再看站著的龔韜和拖了兩張椅子進來的中年人,心裏除了有股漸漸竄起的怒火外,思緒也高速運轉。
這樣的環境與待遇,絕不是配合調查那麼簡單。
龔韜突然出現把他帶來這裏,他肯定這個調查和二號地有關。
問題在於,那份錄音中並沒有提到哪怕關於他一個字,龔韜用這樣的方式對他,他唯一能做的推測就是,錄音中有提到鄔雅沁,既然葛雲狀能想到創搶地與孟謹行有關,紀委的人多半也會作此聯想。
他從心底發出冷笑,就眼下的境遇來看,龔韜隻怕聯想得比葛雲狀更多、更遠。
這也從側麵明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葛雲狀給馮海洋下達指示的時候,並沒有指明調查方向。
第二種可能就是在葛雲狀指明了方向的情況下,又包含了兩種狀況,一是有人還想深挖,二是有人想借這個機會排除異己。
無論哪種可能,孟謹行認為這次談話,絕不會像龔韜的那樣很快結束。
他走到床墊邊上脫了鞋,盤腿坐下。
既然談話不會短暫結束,他不想站著lang費力氣,有這精神不如專心對待接下去各種可能出現的問話。
龔韜看到他的舉動,牽了下嘴角,隨即扔了支煙過來。
孟謹行一把接住,朝那名中年人望了一眼道:“幫忙點個火吧。”
中年人有點不情願,龔韜朝他點點頭,他才走過去彎腰打著了打火機,將火苗舉到孟謹行含著的煙前。
孟謹行含笑看著他,嘴裏卻並沒有吮吸,那火苗抖動著怎麼也點不著香煙。
中年人彎腰舉得手酸,惱怒地直起身,衝孟謹行嚷道:“你最好態度端正點!龔書記給你吸煙是為了讓你平靜心情,更好地交代自己的問題,不是讓你耍這種低級手段!”
孟謹行嗬嗬笑問:“我耳朵沒毛病吧?你們在我辦公室的是配合調查,怎麼到這兒就成交代問題了?我犯什麼錯了?”
龔韜朝中年人擺擺手,接過那隻打火機,走到孟謹行麵前,親自彎腰替他打著火。
孟謹行輕輕一笑,雙頰微收輕輕吸了一口,煙頭上很快閃出火星。
龔韜甩滅打火機還給中年人,“老周,你做記錄。”
叫老周的中年人幫龔韜把椅子放到孟謹行正對麵,然後站到一旁,等龔韜坐下了,他才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攤開本子做記錄。
“孟謹行同誌,我們為什麼找你,其實你應該很清楚。我也不兜圈子了,你自己吧!”龔韜吐了口煙。
孟謹行道:“我還真不清楚你們為什麼事找我。”
“我還是叫你孟吧!”龔韜的臉上露出惋惜的表情,口氣相當的語重心長,“你是棵好苗子,不要因為不必要的堅持毀了自己的前途!我親自和你談,就是想給你一個反省的機會。我們紀委的工作,主要還是挽救黨內同誌,你要充分認清這一點,把你自己身上的問題,如實向組織作出彙報。”
孟謹行看了眼手中的煙,突然對老周:“老周同誌,給個煙缸吧,不然會燒著地毯。”
“你還真龜毛啊!”老周不滿地瞟他一眼,進了衛生間,不一會兒拿了一個筒成喇叭狀的草紙鬥出來,“給,噴濕了的,著不了!”
孟謹行嗬嗬一笑,接了過來,把煙灰彈進去,這才衝龔韜道:“要我最大的錯誤,就是青坪鎢礦鬧烏龍這件事,沒有做到足夠的深入了解,就……”
老周這會兒眼神一凜,厲聲:“老實點,別在那裏打哈哈兜圈子,我們的不是這個!”
龔韜沒出聲,但看他的眼神是充滿探究的。
“不是這個,是哪個?”孟謹行聳下肩,“不如提醒一下吧?”
龔韜抿了下嘴,“也好,我就給你縮一下範圍,就從你怎麼認識鄔雅沁開始起。”
果然要這個!
孟謹行做出思索狀,“這個其實沒多少好的,就是偶然碰上,發現是學姐、又是鄔老的女兒……”
他了一堆,似乎沒有龔韜他們想聽的東西,直到把他們煩了,那個老周又是非常粗暴地喝住他:“你不是當領導的嗎?挑重點講都不會?,二號地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