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棋之辯證(1 / 2)

孟謹行聽劉愛嬌話聲音異樣,這才注意到她臉色也不好,心中一陣暗悔,明明想裝作沒聽到她們姐妹話,卻因為一時高興,完全忘了孩子的事會讓劉愛嬌覺得他是故意想套她的話.

他抓著頭皮道:“雲謠要是不告訴我她懷孕,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一絲失望蒙上劉愛嬌的眼眸,但她的語氣卻輕鬆了許多,“真的啊?恭喜你們!”

孟謹行聽她得輕鬆,胸口也鬆了鬆,立刻岔開話題聊藥房的經營,以及無極公益基金的運轉情況。

留在藥房吃了午飯,孟謹行才離開,這之間,二人一直都心翼翼地不再提及任何孩子的話題。

但出了藥房,孟謹行就打了雷雲謠的手機,告訴她劉愛嬌懷孕的事,希望雷雲謠好好勸勸劉愛嬌,“……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未婚媽媽是這麼好當的嗎?”

雷雲謠在電話裏一言不發,直到此時才:“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這種事很難勸的。我在這兒的采訪沒結束,今不回申城了。”

孟謹行想讓她心點注意安全,才了一個“那”字,耳中已是一片忙音,他隻好合上手機,去了仁和路父母的家,一直在那裏待到傍晚才回白樓。

葛雲狀已經回來,翁婿倆飯後在書房擺開棋局,以棋論道。

孟謹行也是從婚後才知道葛雲狀好圍棋,而他本人從受孟清平影響,喜歡下象棋多過圍棋。

在他看來,象棋子的布陣變化,某種意義上來,就是一個有官銜有級別的階級社會,用忍耐和時間換取拚殺的機會,最終的結果永遠是少數人的勝者為王。

但是,葛雲狀對象棋的熱衷度並不高。

用葛雲狀的話來,圍棋沒有高低級別之分,講究靈活與空間,更能體現進退身段,其自我控製所體現出來的智慧遠高於象棋的對外操控。

孟謹行與葛雲狀對弈數次後,對葛雲狀的這番話才算有了真實的體會,並且意識到華夏思想文化的精髓,其實滲透在各個角落,如同太極講“無形勝有形”,圍棋何嚐不是?

中外自古流傳下來的智力博弈遊戲,可以都體現了某種社會特性。

用不算最恰當的比喻來,圍棋就像原始社會,61個子沒有等級與身份,平等地展開角逐;象棋這種將者遊戲體現的是一個等級分明的階級社會,子與子之間生不平等,每子的起落都必須在其身份規則中發生;另一種盛行西方的橋牌,它則很有意思地體現了資本主義奉行的聯合、對抗精神,在這種內在的聯合與對抗中,契約精神被高度強調。

雖然有了一定的領悟,但孟謹行每次與葛雲狀對弈,仍不時陷在思維的框框內,棋至中盤便生敗像,今依然如此。

“謹行啊,你的確更擅長下象棋。”葛雲狀落下最後一子感歎道,“象棋是局部的戰爭藝術,圍棋是封疆治國,二者同樣其妙無窮,但相比於象棋的殺伐,圍棋更注重一個‘和’字,你還要好好學啊!”

孟謹行赫然。

葛雲狀遞了一支煙給他,繼續道:“手談,一定要運籌帷幄無中生有,不能受客觀限製,得有洞察人心的火候。如果你能把圍棋下得跟象棋一樣明白於胸,那才真正達到了智者上境。”

他就著孟謹行點的火,點著香煙,問:“如果,讓你來比喻手談的整個過程,你會想到什麼?”

孟謹行想了想:“封疆,固土,衝突,解決?”

葛雲狀笑笑,“思路是正確的,但不完全。衝突發生以後,如何解決?戰是輔,談判才是主!棋盤之上,並非隻有廝殺,中盤最講究的就是固土與談判。談判成了還要治理,治理就是一個該扔就扔該棄就棄的過程。而整個手談過程,就是一個封疆、固土、衝突、談判和治理的周而複始。如果把棋藝理解為手談的基礎,它就是封疆之初的要件,具備這些要件,才能形成最初的拓土;而在這個過程中,在看似靈魂沒有拘束的棋局中,依然有著不以人意誌為轉移的客觀規律,自古以來各類棋譜所總結的經驗教訓就很好地道明了行棋的規律,這就是我們平常所的棋理,正所謂‘行乎當行,止乎當止’,便緣於此;同樣,沒有‘理’難談‘藝’,沒有‘道’也難談‘理’,棋道之深奧,可以上升到哲學的辯證層麵。”

孟謹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可不可以把技術方法、具體方法和一般方法,分別理解為圍棋的棋藝、棋理和棋道三個層次?”

葛雲狀微笑點頭,“你不妨再展開一下。”

孟謹行得到鼓勵,便:“我下對棋道的粗淺認識吧。古人對圍棋有‘地之理,無不備焉’的法,也把圍棋成‘帝王之治’、‘五霸之權’,又或‘戰國之事’等等,但其所體現的‘備’,並不在於圍棋本身,而在於棋局所體現的辯證法,辯證法才是圍棋與社會地萬象之間的橋梁。對立統一本就是宇宙間一切事物的普遍規律,黑白二子於棋局之上矛盾鬥爭的運籌變化,體現的正是矛盾雙方互相依存、互相製約,又互相鬥爭、互相轉化的過程。就如您剛剛的中盤談判與治理的重要性,其實講的就是矛盾轉換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