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重提輕放(十更)(1 / 2)

當晚孟謹行回了申城,在雷衛紅的冷眼中,一直等到近十點,才見到晚歸的葛雲狀.

翁婿二人進了書房,葛雲狀開門見山,“聞達找過你了?”

“對,上午通了一個電話。”孟謹行直視嶽父,“爸,沒有餘地嗎?”

葛雲狀搖搖頭,“羅書記親自點的將,誰能給你餘地?”

孟謹行震住了。

他一個的科級幹部,就算是省管幹部,也不用省委書記親自決定他的前途吧?

葛雲狀看出他的想法,指出,“你的級別雖然很低,但你所言所行,早已引起各級領導的充分關注,不拔子,理不順關係!”

這話的時候,葛雲狀順手將茶幾上一盤殘局中的一顆黑子取了出來,夾在手中朝孟謹行揚了揚,輕輕置於棋盤旁邊。

孟謹行的心沉了沉,目光落在那顆黑子上。

回來見葛雲狀前,他曾想過,如果葛雲狀對此事也無能為力,他就去都江直接見羅民,他可以不留在示範區或者馬景區,但最起碼讓他留在長豐,繼續有機會參與實施一體兩翼戰略。

但葛雲狀的這番話,一舉打破了他的想法。

拔子為何?

可以正麵理解為開新局而謀動。

也可以反麵理解為有礙大局須棄之。

那麼,自己又該如何理解羅民的這一舉動呢?

孟謹行覺得,需要羅民來做這個決定,就意味著這件事不能單純從正反兩麵來理解,某種意義上來,這更可能是一次全局平衡需要,其中融合了正反兩麵的各種訴求。

他不由苦笑,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成了影響全局的一顆子!

葛雲狀此時已經重新在棋缸裏取了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這不就重活了嗎?”

孟謹行看著棋盤上連初級入門都懂的“脫骨”局,徹底確定自己是必須要離開申城了,一顆心瞬時完全跌入穀底。

他不怕到任何基層困難的地方工作,但是被當作一顆盤活整盤棋的棄子扔出去,這讓他在情感上難以接受。

葛雲狀離開沙發,走到書桌前,拿起毛阿姨剛剛泡進來的茶,慢慢喝了一口,回身看著有點失神的孟謹行,突然了一個似乎不搭界的話題。

“唐太宗割須相救之人,你有沒有印象?”

孟謹行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回答道:“應該是徐茂功吧。”

“不錯,正是此人。李世民臨終貶徐茂功為疊州都督,徐茂功為何連家都沒回就高興上任?”

孟謹行一怔,脫口道:“徐茂功知道這是太宗試探他!”

葛雲狀點頭,“為官一生,無論你有多大抱負,該麵對的考驗一個都少不了。平常心正確對待,有大智慧才能立於不敗。”

葛雲狀進一步道:“此外,翁燦輝的案子,你能看出些什麼?”

到這個,孟謹行心頭又蒙上濃濃的失望。

他幾次被請到省紀委協助調查,但從陳前進等人透露的信息來看,翁燦輝的案子並沒有深入挖掘,而是被控製在一定範圍內進行調查。

盡管省市兩級有不少人借這個機會,也狠狠踩了翁燦輝及其同夥一腳,但從目前平靜的局麵來看,這個在他心裏原本可能成為西南第一要案的貪腐案,正逐步演變成雷聲大雨點的紀律調查。

麻嶺隧道的問題依舊因為證據不足而被擱置一邊,甚至連劉戰也在他麵前流露出舊事不必再提的意思。

他用略帶負氣的語調:“我枉做人。”

葛雲狀的眼中有一絲失望飛閃而過,但他還是語重心長的開解孟謹行,“你還是沒有很好地理解我剛剛的棋局,以及李世民與徐茂功之間的那種互動。當你想把一塊板結已久、出現壞腐的厚板砸開的時候,力度、著力點都是關鍵。輕了,砸不開。重了,碎不成形。直接砸在所有壞腐處,還是砸在病死處修複壞腐,這都是學問。徹底的破壞也許有利於重塑,卻是最傷筋動骨消耗元氣的,你永遠無法預測會有多少意外參與進來!”

孟謹行聽明白了。

無論他對於梁敬宗、薑家兄弟,還是麻嶺隧道問題的調查,之所於一直都被默許,是因為申城的權力鐵桶抱得太緊,他的舉動成了驚動那些抱團大蛇的棍棒。

但是,由於他的執著,過於迅猛的舉動把這個鐵桶的豁口捅得過大,各種外因乘勢湧入,結果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起了變化,而且是影響到全局穩定的變化,作為申城有史以來巨貪的翁燦輝該被如何處理,就成了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他身處基層,並不能洞察到省上的鬥爭,也不能肯定葛雲狀的這番勸解,有多少是省上領導的真實意思表示,又有多少是葛雲狀自己的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