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天蓋地的雨無情的傾瀉下來,映襯著那片無邊無際的火海,宮牆之上的我回首望向那片赤紅,眼中竟有了些許濕潤,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麼,舍不得走了?”
輕搖了下頭,我沒有說話。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等跳下這個宮牆,你想進去都難了哦。”
討厭他語氣中的那絲探究,不想被他看穿太多,我濕潤的雙眼就那麼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我隻是擔心公主的安危,要是因為我的疏忽真的害死了公主,那我……”
“還真是個有情有意的小宮女呢,這樣吧,帶你出去之後,你就做我的丫頭好了,身邊正好少個洗衣做飯的丫頭,你可願意?”
洗衣做飯?我腦袋上飛過一群烏鴉,可是……
“好!”
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他的眼角彎了彎,攬著我,翩然飛下宮牆。
終於離開了那個困了我十七年的皇宮,雖然我一直待在這個叫做蒼山的地方,可是這裏顯然更加適合我生存。
沒有去探究過這個叫做玄沐風的男人為何那天正好會出現在皇宮,他也沒追究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宮女,反正我們兩人就這麼在這裏生活了三個月。
開始的時候,他對我總是不理不睬,那雙讓我感到莫名熟悉的藍眸,在看著我的時候總是帶著淡淡的仇意,而我卻假裝不明所以,依舊裝著那個無知膽小的小宮女。
漸漸地,他會跟我說話了,會來試探我了,而我也漸漸地確定了其實他根本就不相信我那天的話,既然如此,我也慢慢顯現出了自己的本性,隻是他不挑明,我也就繼續裝傻。
夕陽終於抵擋不住夜幕的誘惑,收起那最後一絲微弱的餘光,退隱而去。片刻之後,盡職的圓月悄悄爬上山頭,撥開雲層,借著她那柔柔的光偷偷窺視著人間。
一陣清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透過斑駁的竹影,一間清雅的竹屋顯露在朦朧的月光之下,似真似幻。“逍遙居”三個清秀的大字在月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見,時而晃動的竹影更是為這小竹屋平添了幾許神秘的色彩。
玄沐風站在竹製的桌子邊上,看著桌上那三道慘不忍睹的菜色,輕歎了一口氣。
這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啊?好好的一道蔥爆牛柳,牛肉硬是被燒成了黑炭色;還有這堆糊作一團的不明物,應該是她昨天自己采的野蘑菇吧,先不說有沒有毒,燒成這幅尊容誰還下得了口;再看看這鯽魚湯,樣子倒還成,魚也勉強算是整條的,可是一喝……不僅是滿嘴腥味,更是苦不堪言,估計是沒把魚膽去掉。
這就是那個此刻躲在房裏不肯出來的死丫頭的傑作,玄沐風瞪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安慰著自己習慣就好,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無奈地端起桌上的菜,轉身向廚房走去。
站在廚房的門口,玄沐風停住了腳步,之前所見的慘狀依舊曆曆在目,這也是讓他發出那聲怒吼的最初原因,鼓了鼓勇氣,一把推開了廚房的門。
裏麵的煙霧雖然已經散去,但是還殘留著嗆人的氣味,他陰著臉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菜倒進桶內,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的水瓢,朝著水桶狠狠丟去,濺起的水花撒在滿是黑色煤灰的灶台上,留下一個個印記。
揭開歪歪斜斜地隻蓋住半個鍋子的鍋蓋,玄沐風的臉又黑了一圈,看似洗刷過的鍋底還殘留著一層厚厚的焦屑,剛剛那幾道菜要是吃下去的話,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不能完好地站在這裏。
再看向一邊放調料的盒子,原本分類擺放整齊的調料罐子此時已變得亂七八糟,下麵還撒著一層白色的不知是鹽還是糖的東西。
探頭往灶台後麵看去,柴禾被橫七豎八的堆在那裏,還有一堆燒焦了的灰燼,很明顯是被人踩滅的。
天呐……這個該死的女人是要燒了他的廚房嗎?
重重地扔下手中的鍋蓋,玄沐風開始後悔把她帶出了皇宮,更後悔把她留在身邊,可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他隻能忍了。
看了看籃子裏還留著些未遭她毒手的菜,冷著臉拿起了一邊的菜刀,把它當成某人,狠狠地一刀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