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雖然算得上珍稀,但還不太能入得顧某人的眼,況且我和林夕即將離開,作為臨行前的禮物,這些我還是舍得的……”男子少有地一陣心虛,說話時微微瞟向少年,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什麼?您要走!?”
“林夕故鄉的親族遭逢了變故,我們要回鄉省親……應是不會再回來了。”
“胡說!林夕不是你收養的嗎?哪兒來的什麼親族。”少年急眼了。
顧斯年似笑非笑地望著少年“合著見我要帶走林夕,就不是你師父了?”
“弟子一時情急,望師尊見諒,但十年相教因果,豈能是說斷就斷?即便恩師有任何不得不離開的理由,還請以實情相告”說完長揖一禮,眼中竟已沁出燦燦淚光。
“行了,別裝啦,你那點兒機心,是顧某當年玩剩下的,況且本尊畸餘之身,隻經言傳未能身教,當不得你的師傅,更受不得你的大禮……”
“那你自己一個人走,林夕給我留下來做媳婦兒~”
“小子,我見過蹬鼻子上臉的,還真沒見過連臉都不要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那就告訴我實情,你為什麼要帶著林夕找上我,最終卻要離開我啊?顧斯年!”當少年漲紅著臉第一次吼出男子的名字,屋內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半晌之後,男子輕歎一聲,卻最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安慰跟前的少年,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個十三四歲稚子的心智,但是有什麼辦法呢,錯了終究是錯了,十年的時光證明了他並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唯有拍了拍那隨著心緒起伏的稚嫩肩膀,緩聲說出一些真心話。
“鎮安,你知道的比我想象得多,但是一些秘密並非是現在的你所能承受,不讓你陷入其中是對你的保護,也是對我和林夕的保護。”
“是因為我錯過了裔氏血脈的兩次覺醒,最終讓你也失望了嗎?”少年默默攥緊了拳頭,語氣前所未有地低落。
“雖然真相有些殘酷,但是事實的確如此,你沒有達到我的要求,並不能成為我真正的弟子……”顧斯年內心一陣歉疚,但是沒有天賦血脈的平凡之人,如何能夠傳承他的衣缽,承擔起那讓人絕望的重擔呢?索性將心一橫,了結這段因果吧!
“不知是否你的父親透露了我的身份,但他對我隱瞞了你自出生便從未有過第一次覺醒的事實,讓我費盡十年心思教導一個平庸凡人,嗬嗬,美其名曰雪藏啊,這筆賬我不能不追究。”
隱瞞,平庸,凡人?少年的心裏暗自顫抖,果真讓自己蒙對了嗎?連顧斯年都沒有想到,少年先前的歇斯底裏言之鑿鑿,都隻是對他的試探!直到如今,少年對於眼前男子身份實力的猜測,和父親對自己始終不管不顧,冷淡如冰態度的疑惑,終於得到了大部分的解答。
“但是這算什麼?老子可是受夠了這被人操縱的人生!”這一股鬱結的念頭電光火石般從心頭閃過,又被鎮安強行壓下,有了非同一般的靈魂閱曆,似乎更能承受住事實的衝擊。他的眼中重新煥發了光彩,鬥誌重新被點燃。
“無論父親對您隱瞞了什麼,這些都不是我之本意。在裔家,我始終就是那個沒有任何修行資源,除了哥哥便無人問津的廢物少爺,小子以亡故母親的名義起誓,從未和父親達成任何默契,也未曾算計顧師!”少年拇指內扣,四指指天,這是星空之下最莊重的宣誓姿勢,需要以自己最珍重的事物作為心憑,向天道作出直指本心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