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醒(1 / 1)

隱約雞鳴,晨光熹微,府外的喧沸聲絲絲入耳,啟明星已經墜落,若隱若現的一彎下弦月也已隱沒在雲端。仆人碌碌之聲嘈雜,炊煙嫋嫋。

當鎮安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又夢見母親了啊,為何我總是會夢見出生時的場景,甚至對這個實際未曾真正謀麵的她愈發眷戀?”

這是鎮安一直以來的一大疑惑,這樣一個風華絕世的女子,難道就這樣憋屈地死掉了嗎?但是她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何我感覺……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睜開雙目,抹了抹眼角的淚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鎮安隻感覺昨天的傷勢盡皆恢複,就連那天下午又被逆水獸拍斷的幾根肋骨都恢複如初,不見一絲裂痕。內視之下,隻見渾身血氣蒸騰,隱生清光,心髒的跳動之間猶如戰鼓擂動,振聾發聵。

稍一集中精神,便有絲絲縷縷的靈氣旋渦在自己身前形成,不一會兒就壓迫出了不少空氣中遊離的水滴——就連施展禦水咒術都不需要耗費太多力氣了,這分明是引血之上的力量!

我這是——晉階了?

連鎮安自己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要知道他可是公認的裔族之恥,花費了十餘年的時間才將自己苦苦打熬至引血巔峰,最終讓一代宗師顧斯年都對他失去了信心——問道九境,連在這最基本的第一境都苦苦掙紮了如此之久,又如何能夠跟上同代人的腳步,在慘烈的竟逐之中傲視群雄呢?

要知道與他同輩的王族子弟,基本上都已成功晉入了第三境的靈犀境界,更有甚者,就如同君瀾雪川之流,甚至已經到達了四境巔峰,再加上他們身上流淌著的天賦血脈,一身實力甚至可與普通家族的頂尖戰力相媲美。而鎮安空負聖血之名,卻沒有相應的潛力,在家族當中自然會遭到排擠。

可是眼前的狀況又是怎麼回事呢?如此內傷一夜盡複,就連最是難愈的骨傷都已經長好,一身筋骨非但未覺疲累,甚至似乎比以往更加強健了,渾身像是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再加上自己這突飛猛進的內視能力,甚至能夠感覺到有絲絲縷縷的靈氣在體內運行流動,如此種種隻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自己真得躺著晉階了,自此成為一名初醒境界的修士,而那晉階時釋放的大量肉身潛能,則順勢醫好了自己全身的傷勢。

但是晉階的聲勢不應該更加浩大一些嗎?即便不是天降祥瑞,地湧金蓮,也總不能一聲不響,睡個覺就成功破境了吧?

鎮安一直堅信著,就像前世一些話本小說裏麵的情節一樣,主角的進階之路一定不會是平凡的,苦練神功同階無敵,然後吃下最為珍貴的天材地寶,在衝擊的最後一刻大吼一聲——老子要逆天!最終晉階成功,甚至好運地開啟了修煉功法中的隱藏副本,達到前無古人的同階高度——那些故紙堆裏麵傳頌著的天驕人物,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在引血境界龜速攀爬了十餘年,鎮安的心中一直都有這樣一個小小的期盼,那就是無論眼前的生活多麼艱難,多麼不盡人意,他都始終堅信自己是命運的寵兒,初始的廢柴都隻是為了襯托最終的崛起,厚積而薄發。

每思及此,前世的中二之血都會沸騰——天才,怎麼能夠不吐口血,斷兩根骨頭,這麼安安穩穩地就晉階呢?這不是我想要的修行!

而當鎮安挺著他那初醒境界的強大法身,再次來到瀟湘之畔尋虐,順帶著一絲懊惱而實際上卻是洋洋得意地向裔君瀾展示自己的進境之時,回應他的卻隻是更加凶狠的一踹,鎮安隻覺得就連自己這強化之後的肋骨都差不多快斷了,他齜牙咧嘴的同時,也暗暗驚歎於哥哥控製的力度恰到好處……慢著,恰到好處——我這不是賤嗎?

“初醒者,引血之極,乃是人體氣血強大到一定程度後自行進化的結果,若是連破入此境都有滯礙,那還真是有鬼了……”

江中,黑色的蛟蛇瞪著它那燈籠般的大眼睛,也陽奉陰違地斜著眼瞅著水中的鎮安,似是在表達跟主人同樣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