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周廷接到甄珍的電話,“你和妙齡怎麼了?”
“如何,她抱怨什麼了?”周廷口氣很不好。
“周廷你哪點不滿意她?”甄珍好像認真了。
“眾口難調這個道理,相信你比我了解,不是嗎?”
“周廷!”對方真的怒了。
“你可以把她娶進門,隻是我不能保證會碰她,就這樣!”說完,周廷第一次掛了她的電話。
他是怎麼了,不是他答應聽他們的安排嘛,為什麼現在又翻臉了?
是,他翻臉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偏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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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周如鳳第一次來到周廷的住處,周廷開門的時候,已經猜到她的來意了,“來做說客了?你覺得你可以完成任務嘛!”
她很是小心地走進來,換鞋,生怕弄髒了他的地方。
“我燉了點銀耳蓮子湯,要不要喝點!”她輕聲開口,口氣裏很是謙卑。
周廷坐在客廳沙發上,隻是盯著電視的新聞,不做理會。
周如鳳思忖了很久,還是開口了,“朝安,你已經三十歲了,你不要再任性了!”
“任性?我什麼時候任性了,這三十年來,誰給我任性的機會了!”周廷扔掉遙控器,很是光火,這三十年,他從來沒有機會選擇。
“你真要為了一個女孩,跟周家決裂嘛,他們養育了你二十幾年,你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樣不是人家給的!”她耐著性子勸。
“這是我能選的嘛,就因為那些吃的穿的用的,我就必須放棄一切,父母?愛情?自由?你們有問過我願意嗎!”這是周廷這二十幾年一直想問的,這不是他能選的,他心裏的苦沒人可以了解,唯一了解的那個人也不要自己了,如何不能任性?
“朝安,終究你還是怪我們,對不對!”她落淚了,心裏很是難受。
周廷沒有說話,這些年來,無論什麼委屈,他隻有自己承擔,他覺得世界都是冰涼的,沒有一絲溫暖,他隻是個凡人,沒有人天生就喜歡孤寂,可是他從記事起,他的世界滿是孤寂,伴隨著隻有要求、規矩、束縛。
“當年,你外公跪在我和你爸爸麵前,說希望能看在他的麵子上,讓周家有後,他們一眼就相中你,說你聰明,我如何不知道,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沒人會比我難受,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想著你還小,有可能會不記得在顧家的事,可是我們都錯了,你比誰都清醒,你清醒了二十幾年,我們愧疚了二十幾年,有可能你現在還體會不到這個心情,等你做了父親,你就知道,孩子從自己身邊離開,有多疼,朝安,你明白嗎?”這是這麼多年,周如鳳一直想說的,可是又能怎麼樣,兒子已經姓周了,什麼都不能挽回了。
她的這番話,周廷第一次聽到,心裏似乎痛了一下,他一直以為他們已經忘了他這個孩子,畢竟已經二十幾年沒在一起生活了,不是嗎?
“當年,你不肯待在周家,他們把你送回來,我心想算了,就算苦,我也要自己養活孩子,可是你外公說已經決定的事,就不要再改變,到了周家你隻會更好。我忍著痛故意不理會你,你無論要什麼,我都不給你,到底你是個孩子,最後還是回了周家,你走的時候,你問問你爸爸,我哭成什麼樣了!這些年,你知道我心裏有多苦,你舅舅舅媽雖然什麼都給你,可是到底不是親生的,我知道他們不夠貼心,可是我不能去管你,他們會說閑話的,這些年來,你沒人關心,我多少次埋怨過自己!”周如鳳說著仰起頭,盡量使自己不要再落淚。
“朝生為了季殊的事,一直對我們有意見,你也一直不理會我們,我跟你爸爸說,這就是我的報應,這輩子,我注定沒有兒女緣,我心裏的苦,該跟誰說,我生下你們,沒有人比我更愛你們,你知道嘛?我知道你放不下那個女孩,心裏很苦,可是又能怎樣,你真的什麼都不要了嘛,就算什麼都不要了,你能保證她願意和你在一起嘛!”周如鳳試著走到周廷的身邊,她摸摸兒子的頭發,這些年來,她多想抱抱自己的孩子,他心裏有多苦,她就有多痛,他是她的命啊!
周廷見她走近自己,這些年的隱忍,這些天的委屈,一下子全部潰不成軍,他放下所有的自尊,抱著她的身子,“媽,我真的放不下她,我滿腦子都是她,她不要我了,她跟別人在一起了,為什麼一個個都不要我,我真的什麼都不想要,我隻要她!”
周如鳳聽到周廷口裏的“媽”,一下子所有的委屈都不見了,她隻是撫摸著兒子的頭,安慰他,“會過去的,會過去的!”她不能告訴兒子,不是那個女孩不要你,恰恰是因為她太愛你,她不想你為了她失去一切,隻能放手,她的心和我們是一樣的,隻是因為太愛你了,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