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如輪,銀芒熠熠。
楊秋隻需見到此人左眼,便識得他的身份了。
沒錯,此人便是南城六爺。
這駭人的狼眸,大黑見了都心生怯意。
“六哥,你怎麼來了!”
楊秋興奮地朝樊六喊道。
樊六卻不似楊秋那般興奮,隻是不做聲地朝楊秋擺了擺手,示意楊秋過去話。
楊秋忙不迭地跑到他的身邊,卻發現樊六衣衫破舊,神情疲憊。
“有煙嗎,楊秋兄弟,給我抽一顆。”
“有的六哥,等一下!”
楊秋跑到轎車前,打開車門,在手扶箱中,翻出一盒香煙,跑回樊六麵前。
“給你,六哥。”
“謝……謝謝。”
樊六生硬地道了聲謝。
他連忙抽出一顆煙,放到口中叼著,從兜裏摸出一個火機,連按了兩下……
明晃晃的火苗兒,照在他的臉上……
楊秋忽然瞧見,樊六臉上竟滿是挫傷,一道道細的傷痕外,布滿了凝結風幹的絲絲血跡。
“六……六哥……你咋了……”
楊秋此刻才恍然察覺,樊六此次偷偷趕來,定是出了什麼事。
“少堂主他……”
樊六猛吸了一口煙,眼眶微紅,聲音嘶啞。
“大毛,大毛他咋了?”
楊秋連忙追問道。
“少堂主他……被害了……”
樊六低沉著聲音,道。
“啪……”
“啪……”
“啪……”
在半夜裏,不知道是誰家,竟放起了煙花……
一顆顆光球,直挺挺地飛上了,在穹頂炸裂開來,絢爛多彩……
“怎麼會這樣……”
楊秋啞聲問道。
“被醉駕的卡車碾了,下半身都壓爛了……我要去救,沒來得及,自己臉也被那卡車軲轆擦破了皮……”
樊六直勾勾地盯著那煙花,輕聲道。
楊秋聽得出來,樊六在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誰下的手?”
楊秋問道。
“不知道,我猜測是顧無極和雷二偉,但沒有證據,顧雷家被趕出商莊後買賣開始蕭條。前兩年顧家把藥房都轉給了白家,我猜想他們定然是懷恨在心,蓄意報複我家少堂主……”
樊六恨恨地道。
“嗯,”
楊秋點點頭,繼續道:
“那你此次前來,找我何事?”
“少堂主臨終前,叫我來尋你,要我把祖業交給你去打理,還隻有你能給他報仇……”
樊六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拇指大的白色長方體物件兒,交到楊秋手中。
楊秋撫摸著這通體冰涼的物件兒,見其一側凹凸不平,心知此物便是那名堂閣的印鑒……
“六哥,萬萬使不得……”
楊秋連忙拱手,將印鑒退還給樊六。
“楊秋兄弟,你這是……”
樊六大為不解地問道。
“六哥,感謝大毛和你的信任,把祖業交給我,但我現在過得很好,再無心參與到你們的爭鬥之中了,我現在隻想平平安安地把八郎培養長大,所以……”
楊秋低下頭,不敢直視樊六。
在B城的日子,雖短暫,但他心知大毛和樊六是真心待他。
他猶記得大鬧商莊之時,樊六站在鼎上大喊的那句:
“我看今日誰敢動我楊秋弟弟一根汗毛。”
他不能忘記樊六為了自己,挑斷了薑豹手筋時候的場景。
但在經曆了家庭巨變之後的楊秋,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闖勁兒。
他隻想做個普通人,伴著八郎長大……
“楊秋弟弟……”
楊秋見到,樊六再這四字之時,淚眼婆娑,孤獨無助……
“對不起,六哥……大毛的仇,我報不了……您,請回吧……”
楊秋心痛如刀割,不敢再抬頭。
“好……好……理解……我都……理解”
樊六的語氣,比秋更蕭瑟。
聽得樊六腳步聲音漸行漸遠,他方敢抬頭望。
南城六爺背影寂寥,後背已不再挺拔……
人間冷暖,
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