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是學醫的,皇宮裏麵沒有女孩子願意學醫,因而她從禦醫那裏拿來的全是教男子用的教材,這麼一來,男性的身體她已經接觸過不少了。
在一所不大但是舒適的客房內,那個被打傷的男子正躺在床上,不時發出一兩聲夢囈,他原本血汙的身體已經被小二洗淨,髒汙衝走後,他白皙如玉的肌膚就顯露出來了,及胸的黑發柔柔垂著,他有著標致的五官,也有著讀書人慣有的羸弱的氣息。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也算是一個風流才子了。
無瑕思索了片刻,便伸手去拉開他的浴袍。
“公……公主,這成何體統啊。”小蓮心驚膽顫地在一旁提醒無瑕,小丫頭沒接觸過男人,一時也憋得臉紅如櫻桃。
“小蓮,這裏有我就行了,你就回避一下吧。”無瑕笑著揮揮手,然後把男子的衣襟向兩邊扒開,一對水目就掃視起來,看到胸口的淤青,她不禁皺起眉來。
這麼嚴重的擊打,怕是傷到骨骼了,不知道內髒有沒有損傷,要是延遲處理或者處理不當,很容易有生命危險。
“公主,不如讓小蓮到外麵請大夫吧。”小蓮倒不是擔心無瑕的醫術,身為一個貼身丫鬟,她更加擔心公主的名聲,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共處一室,被閑雜的人聽了去不免麻煩,何況覬覦公主的人不在少數,要是有什麼把柄被拿捏住了,以此來脅迫,公主的人生就會灰暗了。
“小蓮,你到外麵去把守,別讓任何人進來,這個人是外地來的,身上沒有任何關文,要是官府追查到了就會難逃鋃鐺之災,他這樣的身體狀況被送入了監獄,那麼我們和殺人就沒什麼不同了。”無瑕打開貼身的銀針卷,優雅地抽出一支銀針,準確地刺入男子頭部的一個穴位上。
“可是公主……”小蓮左右為難。
“嗯,脈象似乎還是很沉乏,身上經脈有堵滯,看來我還得刺激他的大椎穴、合穀穴、足三裏……這樣應該行了。”無瑕旁若無人,信手抽出三支銀針,在他的後腰和足部刺入。全然不顧小蓮在旁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專心起來,幾乎能夠到天地唯我的境界。
小蓮也不說什麼,悄悄退到房間門邊去。
半個時辰過去了,無瑕再次查探男子的脈搏,發現滾滾搏動,不再有半點異樣了,於是會心一笑,收回銀針,也許是因為興奮,拔針時力道控製不住,弄痛了病人。
“我,我這是在哪?”男子一醒來,發現身邊多了個天仙般的女子,一時失了言辭:“仙子……我這是在天上嗎?原來我已經……哎喲!”
“你這個呆子好生無禮,不許對我家小姐盯著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小蓮惡狠狠地上前來,發現男子依然是上身赤裸時又臉紅地縮了半丈。
無瑕被她逗笑了:“這位大哥,我不是仙子,我是人,我發現你在路上遇到了麻煩,聽那麵攤的掌櫃說你做了偷竊之事,下了如此重手,所以我才救你回來的。”
“啊這這……”男子驚訝非凡,他先是思索了一會,後下床撲通地跪在地上,說:“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泯風日後必定誓死相報。”
“你叫做泯風,我大月國泯氏的子民甚微,不知大哥是否為外土人氏呢?大哥身有墨香,眉宇端正,不像是偷雞摸狗的小輩。”無瑕讓小蓮拉他起來,細聲道。
這個年輕的男子卻是不像是市井魚龍,衣著整潔的他,有著一股別樣的氣質,淡雅而不做作,親和又不攀附,安靜而不內斂,沉著而不呆滯,雖然一看就是一個書生,但是他的眼裏閃著明亮的光芒,對生活充滿著渴望。
無瑕笑了,這個人,並沒有被挫折打倒。韓信能忍胯下之辱,蘇軾能耐烏台之苦,大凡成就大業的人,哪一個不是胸襟廣闊,能屈能伸?
站在為國家著想的角度,無瑕覺得她應該把這麼一條在泥中翻滾的真龍,若他日他功成名就,也不失為輔佐月國君王的名相之才。
泯風哪裏知道無瑕的思量,他恭謹地作了一揖,把自己的情況緩緩道來。
“實不相瞞,我的確是外邦人士,隻是慕貴國大名前來求學,怎知路上遇到了剪徑的強人,身上的盤纏都被搶走了,我雖然饑餓非凡,但是我們讀書人連瓜田李下之事也避免,何來偷竊的行為呢?定是因為體膚難耐失了理智,才做出這樣背德的事情來的。”
又是一個倒黴的人啊。
無瑕把收回的銀針一一過火,整理回針袋裏麵,她臉上波瀾不驚,其實心裏已經有一番感慨。她作為公主,一直把民風看重,她覺得國家要得到昌榮盛世,就必須要有一股純正的民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