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配(1 / 2)

“你根本就不配做公主!”玉兒冷冷地道。

“玉兒?”無瑕扶著她雙肩,直視玉兒雙眼,卻發現裏麵有著死寂的空洞,一如曾經目睹親人永逝的自己一樣,那樣的沒有生氣,充滿絕望。

“我們的國家罹難,處處無一不是慘絕人寰,生靈塗炭,而公主竟然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地投身敵國,和那妖怪相好的如膠如漆,玉兒看見公主和那仇人共酒,台下的妖怪還附和著,真是心寒到了極點,公主有何顏麵麵對月國曆代的君王,怎麼能輕易辜負萬千子民對公主的期望?怎麼能夠對得起月國山山水水的養育之恩,怎麼對得起日月良心?”她用嚴厲的語氣質問著她,在她麵前,已經沒有了那個清明的公主了,隻有一個叛徒!

無瑕麵對她的質疑和怨恨,心中居然沒有一點澎湃,她忽然發現,她失去了以前的那股銳氣。

玉兒見無瑕無動於衷,心中怒火更熾,她吼道:“公主以前的大智大勇和堅貞高貴都到哪兒去了?如此鮮廉寡恥的你如何配得上月國第四皇女的名銜?”

她的話無一不觸及無瑕的痛楚,她又一次陷入迷茫之中。

“奴婢對公主忠心耿耿,奴婢之所以跟隨公主,完全是因為在腐敗的宮廷之中,唯獨無瑕公主出淤泥而不染,正氣纏身,是人中之鳳,奴婢跟隨公主,不慕名利,但求他日公主可以重振皇室,還以一個潔淨的月國,但奴婢萬萬沒有想到,在奴婢心中奉若神明的公主,竟然與一個貪生怕死,趨炎附勢,人盡可夫的窯婦何等相似!”

不!不是的!

無瑕痛苦地哽咽,她想要喊,想要說她沒有背叛,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她憑什麼說自己是清白的呢?

“不要說了,玉兒,求求你,不要再說了。”無瑕用手扶著發脹的額頭,那裏好痛,好痛,眼中掛著淚花,卻流不出淚。

玉兒本想說什麼,見狀也就作罷。

“玉兒,我也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我沒有能力和策略去複仇,甚至迷茫,到底是否應該背負著這些沉重的責任。”無瑕走到欄杆邊,對著絕屻流水,娓娓道:“玉兒,隻怕你難以想象,那種掙紮在思想邊沿的鬥爭是多麼痛苦,我累了,我真的很累。我要抑製內心那股奇怪的感情,那是很難的,每次麵對虎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玉兒聽她說出心聲,嘴邊卻掛上了譏諷的笑容,她說:“公主,莫非是愛上他了?”

愛上他?

愛上他……

隻是輕輕一問,卻如一沉重的大石砸入平湖,漾起了無數的波瀾,在無瑕心中漸漸發散開來,她猛地回頭。

愛?真的是愛嗎?

他在她脆弱的時候體諒她,他為她放下身段向月國的子民下跪,他為她萃酒,他的一切細節都為了她而做。他的溫柔,還回繞在她腦海裏。

“奴婢莫非是猜中了,公主真的愛上了那個妖怪。”玉兒收起笑容,藏在長袖裏的拳頭越捏越緊。

公主大人,您怎麼可以愛上敵人的首領?

玉兒的一腔怒火,吐出來隻化作一句話:“公主,您比我想象中還要墮落,實在令奴婢膽寒。”

“對不起……”她臉上劃下晶瑩的淚水,她終於哭了,是的,玉兒講的不錯,她好墮落,她好討厭自己的墮落。

她睜著淚眼看玉兒,隻發現她麵無表情,仿佛一早就斷定了她的墮落一樣,她鄙視她,罵她打她也行,而她的平靜,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了她的背叛?

“對不起,玉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我該死……我該死……”她的淚水越流越凶,她心中的苦,化作三千淚水,再也流不完,她哭家國被毀,哭親人永逝,哭自己不爭氣,哭辜負大家的期待,她更哭生在帝王家,為什麼一切總要她來承擔?

莫非她前生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犯下了百身何贖的罪行,要她今生用一輩子的痛苦來償還?

上天,你不公平。

四周除了颼颼的狂風,就是靜寂一片,玉兒低下頭,微微歎了口氣。她走到無瑕身邊,蹲下來抱著她的頭,安慰說:“也許這一切對公主來說,確實是太過沉重了,公主畢竟不是月國淪陷的元凶,這一切,對公主太不公平了……”

玉兒眼神複雜,伸出手去撫摸懷中哭泣女子的秀發,輕柔而細膩,拂過長長的秀發,那雲緞般的發絲,都是往日她親自為她梳扮的,以前的快樂日子她仍然記得,跟隨公主左右,為民請命,扶助貧弱。

一個無憂無慮,正氣凜然的公主,最後淪作妖怪的階下囚,家國被毀不是她的錯,卻要她來承擔如此巨大的心殤,這一切,又能怪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