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小木屋,淡淡灑下的月光,隱約映出坐在地上那個嬌小的身影。躺在地上的男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隻有嘴唇發紫發青,若是在別處遇到,定會當他是個死人。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吧,初蕊坐在他身邊,抱膝坐著,眼睛不敢眨一下,深怕他毒性蔓延。看著那樣幾乎無任何氣息的仇斯,初蕊心裏竟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害怕。是怕他死嗎?或許吧,若他現在死去,那麼她便真的一輩子都隻能活在他的陰影裏了。可是,隻是因為這樣嗎……
今天之前,這些對初蕊來說根本就不是個問題。毫無疑問,她恨他,千方百計想要離開,想要自由,是他毀掉了十幾年來她苦心經營那一點點卑微的平靜。也許幸福對她來說一直都隻是一件奢侈的事,可是是仇斯的出現,讓她連最後一點守住自己一方淨土的希望也磨滅了。
一直以來,進仇府後的種種噩夢一直在她的夢境裏回放,那些她揮之不去的夢魘一直纏繞著她,直到讓她喘不過氣。所以,仇斯和她之間從來隻有傷害與受傷,仇斯在她心裏隻是洪水猛獸,隻是熊熊烈火,隻會讓她遍體鱗傷……即使,也曾察覺過仇斯微妙的變化,可是初蕊卻從來不敢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初蕊的嘴角突然扯出一絲冷笑,她究竟在想什麼,不過是他的一句話,即使出自真心,隻是一句話,那些傷害,那些噩夢就會煙消雲散嗎?柳初蕊,你又在奢求什麼……
“呃……”突然,身邊躺著的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讓初蕊回過神來。
月光下,隱隱的,看出了仇斯蒼白的麵色突然變得陰暗,嘴唇越發黑紫,額頭也開始被青黑吞噬,昏迷的他卻眉頭緊皺,涔涔的汗珠從額頭沁出。緊緊握住的雙拳不斷掙紮,他似乎在和什麼做著抵抗,看起來是那樣痛苦。
是毒性發作了嗎……初蕊緊緊盯著他,緊了緊手中王爺塞給他的匕首。
眼看著他生不如死的痛苦神情,初蕊莫名覺得心一陣陣抽緊,莫名地開始發疼,有些無措,她該怎麼做?用匕首割開傷口,逼出毒血?
這時的初蕊有些哆嗦,握著匕首的手不住地顫抖,緩緩伸向他胸口的傷口,就在匕首要刺向傷口瞬間,仇斯突然發狂似的掙紮起來,亂揮的雙手突然打落了初蕊手中的匕首。初蕊一驚,才發現他並沒有醒,依舊在痛苦和死亡邊緣掙紮,似乎嘴裏還振振有詞。
“初蕊……初蕊……不要……離開……離開我……”寂靜的夜裏,他的聲音微弱,可是為何卻那麼清晰明了地聽在初蕊耳裏,每一個字……都那麼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心裏……一字一頓敲擊著她不堪一擊的心靈,陣陣發麻發痛。
是什麼讓她的眼角微潤,眼裏怎麼感覺有什麼要眨出來,酸澀難當。
她不能讓他死,隻有他活著,她才能有真正的安寧,她這樣告訴自己。
緩緩低下頭,桃花瓣似地雙唇輕輕落在他的冰涼的唇瓣上,唇與唇的接觸,真真切切。初蕊不知哪來的勇氣,就那樣吻上去,她隻知道,隻要他不再那麼痛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