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過去,春天來臨,萬物複蘇。
原本隻是傷寒,卻一連拖了幾個月都不見好轉,身體倒是真的被拖垮了一般。
皇後幾個月中來了無數次棲梧宮,都被楚瑄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對於這位皇後,碩女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雖然之前她有意刁難於自己,卻也在情理之中。
試問這個世上,有哪個妻子能夠接受丈夫寵愛別的女人,即使這個妻子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楚瑄對於這位發妻的態度也頗為冷淡,這也讓她有些不解。
晨起,他懶懶的坐在她梳妝的桌子前,任由宮女替他束發。
桃木的梳子,一下又一下的梳在頭皮上,宮女的手法輕柔,他看上去沒有任何的不適,甚至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臉色很白,閉上眼睛的時候沒有一點生氣,碩女的心被撕扯著疼痛。
眼看著原本生龍活虎的人,逐漸在她麵前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流逝掉所有活力,內心狠狠的被譴責,她知道這是內疚,或許還有別的說不上來的情緒。
“過來。”
聲音低柔,碩女回過神來,發現他在看著自己,她連忙走過去。
“你要什麼?”她扶起他。
“寡人想出去走走!”他淡淡的笑了笑。
一旁的林公公立刻阻止道,“陛下,不可!外麵可涼!”
知道他大約是悶的太久了,碩女說道,“坐車去花園逛逛,叫人把墊子鋪厚點,再蓋上被子,應該不是問題。而且,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的空氣,對身體也有幫助!”
“如此甚好!”他讚同道。
林公公心疼的看著他,然後說,“奴才這就去準備!”
初春微冷,陽光卻是很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替他掖好被子,碩女掀開前麵的簾子,光一下子射了進來,他被刺了眼睛,伸手擋住。
“你這是在報複寡人不許你出棲梧宮嗎?”他問,伴隨著輕輕的咳嗽。
她輕笑,露出潔白的貝齒,“是啊!”
“這個妃子真大膽!”他的聲音很輕柔,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冰冷的手指在臉頰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幾乎立刻就拿開了,她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臉上。
“別,寡人手冷!”他掙紮。
“陛下……”她緊緊握住他的手喃喃自語一般,“楚瑄,你會恨我嗎?”
心中一動,他伸手攬過她,下巴緊緊抵在她的頭等,聲音有點激動,“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楚瑄,楚瑄……”她閉上眼睛心碎的喚著他的名字,如果有來生,她一定會還他。
她的聲音很清冷,卻融化了他的心,他覺得自己這樣心滿意足。
柳樹的葉子早已茂盛,垂落的柳枝在微風裏蕩漾,像是為他獻上最美的舞蹈。
這時,一把閃著冷光的利刃突然的刺了過來。
感覺到他突然推開了自己,然後她聽見周圍亂做一團的聲音,林公公尖細的嗓音大叫著找禦醫,她做夢一般驚醒。
看見他俯在她的上方,手撐住兩邊的扶手,將她保護在身下。
利刃刺穿了他的身體,汨汨的流著血,他的臉白的像書房裏的宣紙。
“楚瑄……”她驚痛的望著他,帶著不可置信。
他倒在她的身上,寒意刺激的他不停的咳嗽,似要將肺咳出來一般,良久,一口血噴出,灑在她素色的衣襟上,像極了初春的梅花,他才解脫一般的鬆口氣。
“碩女,我好累……”他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身體靠在她柔弱的肩上暈了過去。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也是最後一次。
一滴淚,就這麼順著臉頰滑落,她感覺到了心痛,無以複加的疼。
隨後,楚瑄被抬回了慶雲殿,她被皇後軟禁在了棲梧宮。
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棲梧宮一如從前,宮人們各自忙碌,她呆坐在書房裏。
手裏拿著本書,眼神卻是望著書桌,他不在,她竟開始思念。
站起身跑到寢室,梳妝台上,那把桃木梳靜靜的躺在那裏。
她拿起梳子丟出窗外,楚瑄,對不起……
慶雲殿內,燈火通明,宮人在悄悄的哭泣,哭自己未知的前途。
雕花的大床前,蘇情趴在床沿,眼睛紅腫,發絲淩亂,曾經端莊的皇後此時一臉狼狽。
楚瑄睜開眼睛,想坐起來,試了半天卻隻勉強動了動手指。
細微的動作,蘇情立刻醒過來,她握住他的手,還未說話眼睛就又紅了,“陛下,你醒了?”
他呼出的氣息綿長,吸進的空氣卻短促,聲音輕弱,“她呢?”
蘇情紅腫的眼睛閃過憤怒,“她好的很,隻是被禁足了而已!”
“放…過她”他望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