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河上,波譎雲詭,天地間忽然光芒大盛。
重明率領冥兵陳列在河岸之上,風吹得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微微動容。白澤一身鎧甲,麵容冷峻而肅然,他站在重明的身後,表情凝重的望著上空。
突然金光一閃,空中出現一道泛著神澤的身影,落楓回雪,以天人姿態俯瞰著眾生。攤開掌心,八寶玲瓏玄天鏡在她掌心不斷被放大,直至罩住了整個縹緲河麵。
玄天鏡中的紅蓮業火,熊熊燃燒,火光照亮了整個河麵。黑色而鬼魅的身影,受不住這神光的壓迫,紛紛浮出水麵,哀嚎聲,叫喊聲仿佛把縹緲河變成了地獄一般。
“你不是神嗎?你不是應該憐憫眾生嗎?我們也是生命,也是你的子民,你為什麼不憐憫我們?”魅族的人在河麵吼叫。
洛瑤盯著河麵,說道,“眾生平等,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則不死,此滅最為樂。”
她目光一凜,大叫一聲,“滅!”
玄天鏡發出耀眼的紅光,紅蓮業火鋪滿河麵,魅族一下子被吸入業火之中。轉瞬之間,火光熄滅,玄天鏡旋轉著回到洛瑤手中。
空中平靜如初,縹緲河上波浪輕輕拍打著河岸,似乎不曾經曆過這場宏觀的戰鬥一般。
洛瑤落在地麵,重明摔冥兵跪迎,她一言不發,走到白澤麵前一把拉住他,轉眼消失在幽冥。
觀瀾秘境。
自滅了魅族之後,洛瑤就同白澤回到了這裏,以神力封住了入口。
若她即將羽化,那麼至少,她想要他留在身邊,陪她渡過最後時光。這是喜歡嗎?她不知道。活了這麼久,還是搞不懂這些情情愛愛,唯一明白的是,她不想一個人孤單的隕落。
白澤狐疑的瞧著她,抽了一下被她壓住的書,隻見她托著下巴,眼都不眨的盯著他的臉。
“怎麼了?你看你的,我不打擾你!”
白澤放棄被她壓住的書,抹了一把她的眉,“你有什麼事嗎?”
“沒有。我就是最近突然發現,你長的真的很好看!”
白澤微微鎖起眉頭,好看?那是女子的形容詞,聽她這樣誇讚他,他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但是她最近願意同他親近,倒是教他內心有些歡喜。
洛瑤撫平他的眉頭,丟掉他的書卷,坐在他身邊靠在他的肩頭。淡淡的薄荷味,有些涼薄的感覺,可是她卻覺得很舒服。
他側過頭,輕輕一吻落在她的額間。
洛瑤展顏一笑,打趣道,“你不是說你沒有同女子相處的經驗嗎?我瞧著怎麼不像啊?”
白澤溫柔一笑,“碰見你,就突然什麼都會了。”
洛瑤麵上微紅,她站起來一把拉住他,“走,我們去釣魚!”
“你不是最討厭魚嗎?”他記得觀瀾裏根本就沒有魚。
洛瑤燦爛的笑道,“我知道你喜歡!”
拉著他來到河邊,隨手一揮,河中就有魚跳躍起來。
他們在河邊坐下,魚竿插著泥土裏,二人就這麼肩並肩的靠在一起。陽光傾城,河麵平靜,有微微的清風,舒適又宜人。
“為什麼觀瀾沒有晚上?”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
“我不喜歡晚上,黑漆漆又冷冰冰,而且於修行不利。”
“你還需要修行嗎?”他微微一笑。
“不是我,是這裏的花花草草。”
白澤望著靈氣充沛的觀瀾,的確,這裏的一草一木皆有成仙的資本。不說別的,就說身後這兩排蒼天的雲心果樹,也已是極為難得的仙樹了。其實他知道,還有一個地方也有這種樹,隻是那裏有四隻神獸守護,根本近不了身。哪像她這裏,雲心果落在地上腐爛了都沒有人吃,連這裏的花精石仙都不屑吃。
“那天,你來找我,是怎麼發現那顆樹就是我變的?”她好奇的望著他。
白澤笑出聲音,“傻瓜,這樹都有數量,突然多了一顆,而且突兀的長在路上,應該不難猜吧!”
原來是這樣,那她還真是傻瓜,不過傻瓜……很有意思。
突然魚竿微動,浮標隨之沉了下去,他用力扯起魚竿,一條肥美的魚掛在勾上搖搖晃晃。他的臉上露出屬於少年的喜悅,耀了她的眼,她突然眼眶微熱別開了臉。
“不知道羽化之後還會不會有意識……”她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他把魚又放回河裏。
她展顏一笑,“沒什麼。”
這是他突然發現被他放走的魚又遊了回來,在岸邊遊來遊去,徘徊著不肯離開。
他冷眼瞧著這條魚,連竅都沒有開,居然也知道他身邊神光恩澤。
洛瑤順著他的目光也瞧見這條魚,此時心情還不錯,對著魚微笑道,“倒是個有仙緣的。”
正準備渡它,卻被白澤攔住了,他淡淡的說道,“若是真有仙緣,在這觀瀾裏修個百十年也就開竅了,又何須你來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