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醒來的時候,是在軍營裏,睜開眼,還是那熟悉的頂蓬,扭過頭,還是那些熟悉的麵孔,一切都是那麼親切自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裏混混沌沌,仿佛剛剛大夢一場。
“之前的事不會都是在做夢吧!”張七疑惑著,不覺苦笑了一下,稍稍動了動身體,全身各處一陣火燒火燎般的疼痛,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被包紮得跟個粽子一樣了。
“七!你醒了?”魏火長急忙跑到床前,激動得老淚縱橫,“真沒想到,流了那麼多血,還連發了六的高燒,也能挺過來!”
其他同火的士兵也都圍上來,一個兄弟朝張七一豎大拇指,“七兄弟!你真漢子!我服了,我們都數過了,二十五道傷口,找到你的時候,你跟個刺蝟似的,渾身是血,都不成人形了,要不是魏火長,我們恐怕,恐怕早就放棄了!”
“走開!走開!你們都沒事做了嗎,該幹啥幹啥去!”悶頭和拐子六牛氣衝地喝開眾人,叉著腰來到床前。悶頭低頭瞟了張七兩眼,“行啊!你子有兩下子,過幾等我升官了,我一定提拔你到我帳下效力!”
“是呀,是呀!”拐子六連忙附和道,“記住了!以後跟我們悶頭大哥混,隻要你乖乖聽我們使喚,保你吃喝不愁!”
魏火長一見這倆子,氣得眼冒金星,“七的功勞,我自會去!用不著你們來講!”
悶頭不屑地點指著魏火長的鼻子,“老家夥,別不識好歹!你就是報告還不是去找我叔?蘇將軍會見你?你以為你是誰呀!”
“別忘了你們做的齷齪事!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快點給我滾!要不然我到全軍去講!”
倆子被中了要害,臉色驟然變青了,“好好好!老子,我們不跟你一般見識!走!”兩個人虛晃一槍,一前一後鑽出了營帳。
魏火長轉回頭,關切地向張七問道:“現在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張七微微抬抬頭,悶聲悶氣地了一句,“火長,我餓了!”
“好!我這就找人到夥房給你要點吃的!”
張七這一頓胃口大開,大米飯就鹹菜,兩口一碗,跟倒進去的沒什麼區別,連吃了八碗才肯罷休,吃完抹抹嘴,嗝兒嘎地打了幾個飽嗝,最後還戀戀不舍地舔了舔碗邊。
吃完了飯,張七覺得身體比之前暖和多了,精神也好了一些,他強忍著疼痛從床上坐起來,向帳篷外看去。
此時晌午已過,日頭已偏西,有很多士兵在校軍場上操練,陣陣嘹亮整齊的號子聲傳來,張七納悶地問道:“誒?火長,這校軍場是哪冒出來的?那裏以前不是蘇將軍的大帳嘛!”
“這傻子!我們現在都回到靈州了!”
“哦,怪不得,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張七恍然大悟。
魏火長點點頭,眯縫著眼睛,緩緩地回憶道:“起來,那晚上敵軍劫營後,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後來,前軍哨騎回來稟報,有一個我軍士兵在山道上中了敵軍的埋伏,正在跟敵人廝殺。
蘇將軍當即派我們幾個出去打探,我們趕到山口外一看,果然是你。那時我們看到山崖上有很多伏兵,也不敢貿然進去救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一個人在裏麵拚殺。”
“唉!”魏火長歎了口氣,“我們在山口等了很久,眼看你殺了好幾百人,追著敵兵往裏跑,我們害怕暴露也不敢叫你回來。直到最後確定敵軍全部撤走了,才回去給蘇將軍報信。
蘇將軍立刻發兵進攻,那城池沒用多久就被攻克了,我們在廢墟裏找到你的時候,你那樣子真是慘不忍睹,我們幾個都哭了!”
“是啊!”另一個兄弟接著道,“你子真是命大,把你救下來以後,這一路上我們輪流抬著你,有幾次都感覺你沒氣了,想找個坑把你埋了,火長什麼都不答應,就是死了也要把你抬回去!”
“火長……”張七眼圈紅了,鼻子一酸,兩行眼淚流了出來。
魏火長擺了擺手,“沒什麼!聽這次攻克軍糧堡,我們繳獲了三十萬擔糧食,這全都是你拿命換來的!這一次我什麼也要把你的戰功稟報蘇將軍,絕不能讓悶頭和拐子六這倆畜生再占便宜了!”
“火長,沒有將軍的傳喚,隻怕我們連大帳都進不去吧!怎麼稟報啊?”邊上一個兄弟問道。
“放心,下個月,李靖元帥要犒賞三軍,開會慶功,我直接在慶功會上!”
張七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淚流滿麵,“不用了火長,七雖有點笨,但七也懂的,自打當兵以來,一直都是靠你照應的,隻有你對七好,七也不想給你添麻煩,七沒關係的,你別為了七的事操心了!”
魏火長也哭了,拍拍張七的肩膀,“這傻子,讓我你什麼好!”
且悶頭和拐子六灰溜溜地出了帳篷,兩個人心懷鬼胎。見四下無人,拐子六就:“老大,你看到沒,這老家夥仗著抓住了咱們的把柄,存心跟咱們過不去,看來,這次的戰功歸誰可不好了!”
“哼,怕什麼!一個老糟頭子跟一個傻子,掀不起什麼大浪來!走,找我叔問問去!”悶頭一招手,兩個人快步趕往王旅帥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