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妄之災(2 / 2)

“憑什麼?就憑你這副尊容,還有你這身衣服!你這傻帽穿著山賊裝跑到縣城裏來,我要是不抓你,那我就比你還傻了!”

張七低頭一看,更加錯愕了,原來身上紅色的軍服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腰間還別著個木牌,上刻“蕩”二字。

“到底什麼情況?”張七徹底懵了,不停地對衙役解釋著,“不對,不對!這不是我的衣服,我是當兵的!”

那衙役樂了,“我擦!你還真當我是傻子啊!走!有什麼事回縣衙跟我們縣令大人!”

幾個衙役推推搡搡地把張七押進縣衙。

縣令是個大胖子,一張大包子臉,一話臉上的肉跟著亂顫,他把驚堂木一拍,“堂下跪的是蕩山的強盜?”

張七急忙回複道:“不是的,大人,我在李靖將軍手下當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到這來了,還穿了這身衣服。”

“喲喲喲!剛才我隻不過例行公事地問了一下,沒有聽出我的意思嗎?你是蕩強盜,這毋庸置疑嘛!其實,我要問的是你到我縣城裏做什麼來了,你們的匪首下一步有什麼計劃?快!”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什麼蕩山。我雖是本地人,可我五年前就出去當兵了,一直也沒回來過。”

“哎呀!這文化水平,連編謊都不會!我要是信你,我不是吃錯藥了?瞧你這長相,嘖嘖,先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

衙役們擁上來,把張七按倒在地,褪去中衣,大板子掄圓了,啪啪地開揍了。

可憐張七,戰場上廝殺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頓板子,霎時間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張七不停地喊冤,縣官衙役們哪裏聽得進去。

一通板子打完,縣令擦了擦一臉的油汗,問道:“怎麼樣?不?”

張七無語了,自己都不明就裏,還能什麼呢。

“果然是個窮凶極惡之徒,來呀,給我再打二十大板!”

衙役們又衝上來,大板子掛著呼呼的風響對著剛才的傷口拍下來。

張七這些年刀尖舔血,九死一生,大傷傷無數。可是就算是這樣的銅筋鐵骨也架不住如此用刑。

這二十板子下去,張七是口嗆鮮血,幾度昏迷。

縣令看張七真是不招,不耐煩地道:“算了,算了!如此頑劣之徒,本官也不想跟你浪費時間,反正你招不招都無關緊要。”扭頭向衙役吩咐道:“先把他打入死牢,待秋後跟其他蕩匪徒一起問斬。”

衙役們領命,七手八腳把張七架出縣衙,一路拖進大牢,往牢房裏一扔,罵了句:“等死吧你!”轉回身,關門上鎖,走遠了。

張七趴在地上,強忍著疼痛,腦子已經不夠用了,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到底是誰救的我?我怎麼穿了山賊的衣服?眼下又該怎麼辦?”張七想著,用手咣咣地捶了兩下腦袋,自言自語道:“算了!能活著就好!”

“這位兄弟是哪個營的?怎麼也被抓進來了?”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張七聽著有點耳熟,一回頭,“鐵頭!怎麼是你!”張七一下就認出來了,話的正是自己的發,他旁邊還坐著兩個人,他們都穿著跟自己一樣的夜行衣。

鐵頭一愣,“誒?七哥!你不是去當兵了嗎?怎麼回來了?什麼時候入夥的?”

“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張七苦笑了一下,撐起身子,靠住一側的牆壁。看著鐵頭疑惑的神情,張七把自己的遭遇囫圇吞棗地講了一遍。

鐵頭三個人聽得是雲裏霧裏,一臉茫然,張七也顧不上詳細解釋了,急切地問道:“我家裏怎麼樣?我爹娘都還好嗎?你們怎麼都當山賊了?”

“唉,一言難盡!”鐵頭一聲歎息,無奈地搖搖頭,“你走了以後,咱們縣來了個陳縣令,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四處演講,自己如何清廉,頓頓吃糠。你看他那腦滿腸肥的樣子,他要是能吃糠,母豬都能上樹!

現在大家都私下裏都管他叫陳吃糠,他有個舅子是咱們這的一霸,平時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陳吃糠和他舅子狼狽為奸,借他舅子的手四處搜刮。”

“那你們也不能當山賊呀?”張七埋怨道。

“但凡有一線生機,誰願意幹這營生!還不是被逼的!這兩年縣裏的苛捐雜稅比以前多了三倍,咱們村的地都被陳吃糠給強占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全村的人連你爹娘和你哥都投靠蕩山了!”

“怎麼會這樣!”張七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

“放心吧,他們在山上過得好著呢!翟大當家帶我們在山裏開荒種地,自給自足,偶爾有了多餘的,我們還拿出一些糧食分給周邊的窮人。我們並沒有打家劫舍,可是陳吃糠還是到處抓捕我們,一點活路也不給我們留!”

旁邊的一個兄弟接著道:“是啊,我妹子被陳吃糠的舅子霸占了,家產也被奪走,現在是家破人亡,再過一個多月,咱們恐怕也得人頭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