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所,他就想一死了之,可毒酒都擺在麵前,鼓了幾次勇氣,就是下不了決心。
糾結半晌,他搖了搖頭,“算了,好死不如賴活著,這花花世界,本汗還沒有享受夠,怎麼能這麼輕易死去?”
正想著,忽聽身後傳來一個細而熟悉的聲音,“大汗,切莫尋短見,留下有用之軀,才能一雪前恥啊!”
“誰?”頡利回頭看去,兩個身著夜行衣,外罩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眼前。
“你們是何人?”
兩人將麵罩摘下,正是張道玄和他的隨從呼勒!
頡利大吃一驚,“你怎麼來了?”
張道玄老淚縱橫,“大汗,老臣無能,讓大汗受委屈了!聽聞大汗被捉,老臣肝腸寸斷,一路尾隨前來,就是想尋找機會解救大汗!”
頡利歎了口氣,“唉!我已萬念俱灰,以前那些部族首領整日向我表忠心,恨不得為我去死,誰承想一夜之間,全都背我而去,投靠了大唐,如今我已是牆倒眾人推,你還來作甚?”
“大汗!大汗的知遇之恩,張道玄萬死難報,此生隻想一心追隨大汗,雖死無悔。
大汗切不可喪魂失誌,就此沉淪下去,那李世民並沒有殺您的意思,大汗可以安居在此,學那越王勾踐,臥薪藏膽,忍辱負重,慢慢地重新培植勢力,待到時機成熟,必會有撥雲見日的一!”
頡利不覺潸然淚下,“我是突厥的大汗,可沒想到最忠心於我的,竟會是個漢人!”
“大汗不要再了,我們現在雖孤掌難鳴,但我初步已有了一個計劃,現在時間緊迫,無法跟大汗細。
這次我冒險前來,就是想向大汗借一件東西,上次那兩個細作送給大汗的書信是否還在?請大汗交付於我,老臣自有妙用!”
“好吧!”頡利將黃皮書信拿出來,遞給他。
張道玄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大汗,現在外麵守備森嚴,崗哨眾多,我等不宜久留,這便離開了,大汗就安心等待好消息吧,珍重!”言罷,叩首拜別,匆匆離去。
頡利心中多少有了一絲安慰。
再張道玄,他和隨從呼勒避開守衛,偷偷潛出別苑,回到藏身之所。
呼勒問道:“軍師,您又有何妙策?要這書信有何用?”
“嗬嗬,以前確實無甚大用,可眼下,恩,我敢斷言,這絕對是個寶貝!”張道玄眯縫著眼睛,若有所思道,“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幫派,這大唐看似一派升平,君臣和諧,上下一心,可這私下裏恐怕早已開始了黨同伐異,勾心鬥角。就好比一汪大湖,表麵上波瀾不驚,可下麵有多少暗流洶湧,常人又怎會知曉?”
呼勒聽得雲裏霧裏,“屬下愚鈍,還是不明白軍師的用意。”
“好吧,現在也沒有外人,我便跟你好好講講,你當真以為這封信是那倆子送給我們的?”
“難道不是嗎?”
“哼,看那倆子的談吐,分明就是兩個市井潑皮,又怎會探得如此緊要的情報?”
呼勒猜測道:“這信是岑文本寫給蜀王的,那他倆或許就是送信的,半路上財迷心竅,跑來換點錢花也有可能啊!”
“絕非如此!”張道玄擺了擺手,“這封信從語氣上看,明顯是一封私信,可這落款卻刻意寫上了官職,還蓋上了批閱公文才用的印章,這正常嗎?”
“誒?對呀!這是怎麼回事?”
“當初我也覺得蹊蹺,可又不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好冒險前去。現在看來,定是他們大唐內部官場傾軋,有人想借我們的手除掉李靖和那個皇子,故而才偽造了這封信傳遞情報,又唆使倆傻帽當替死鬼。”
“那軍師認為是何人所為?”
張道玄撚著山羊胡,“具體是誰還無法斷定,不過我料這事恐怕與太子脫不了幹係。那三皇子李恪這一仗出盡了風頭,李世民勢必要大加封賞,受波及最大的就太子。”
“軍師言之有理呀。”
“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李恪的本事太大,將太子比得一無是處。那個太子怎麼可能不嫉恨,有所動作也實屬正常。
眼下的大唐有兩股勢力,太子樹大根深,大唐的開國功臣多半都是他的死黨。而李恪經此一役,收買了很多軍心民心,其勢也大大增強。
這兩股勢力相爭已是箭在弦上,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激起他們的爭鬥,而後亂中取利。”
到這,張道玄打開窗戶,仰頭看著漫的煙花,臉上露出一絲怨憤,“你明日就把這封信送到京兆尹府上,切記不要暴露身份,如果老夫算得不錯,它便是打響這場戰鬥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