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香灰草屑被帶走幾縷……
怔怔地望著這碑,思緒翻騰,下意識右手如鉤,就欲抬起。忽然心頭一凜,一股淡淡的威壓從他身上掃過!他念頭一個急刹,但臉通紅,青筋隱約在蹦。馬伯庸啊馬伯庸,你怎麼對得起曾經那算無遺策的稱號?他暗自歎息,不過卻不影響身體的反應,見他快步上前,用殘破的袖口撣了撣碑前石桌上的灰塵,又從旁邊香爐內撚了三根香,再用桌旁的瞬燃燧石擦出火花,先點燃一裱黃紙,然後用紙火遞燃香頭,然後他合攏掌指,向墓碑拜了三拜。但心裏卻暗罵,娘西皮的陳太忠,這又一筆賬我記下了!
在暗處的天仙守墓者眼中,不過是一個乞丐狀的修者,在誤闖案頭時,見供果祭品想動手取食,在自己警示之下,這幾個時辰前還奄奄一息的倒黴蛋,終於自律了。哎,現在風黃界平靜近萬年了,自太忠真仙他老人家去了九重天,浩然門升宗,這風黃界難得平靜了這麼久。
略過守墓人不表,但見馬伯庸祭奠完畢,吞了吞本不存在的口水,然後緩緩後退,退至墓園兩三丈許,方才轉身,留給守墓人一串落寞的身影……
洄水密庫,曾經董明遠和陳太忠,哦,還有狐後掌握的密秘靈地,這一刻迎來了一個落寞惆悵的身影。
快百年了吧?身影柱立在密室外,他自然是馬伯庸,正所謂斷腸人在天涯,自王豔豔墓出來後,馬伯庸就失魂落魄地轉著,混亂的思緒,帶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著,直到那束神識不再跟著了,他才定了一個方向,再半天時光,到了洄水密庫外。
如今的洄水密庫,就如22世紀的秦長城,已剩下的價值也就是觀光了。自大概萬年前,藍翔雙嬌等人寄居此靈地修煉以後,靈地的靈氣由特等已降到百年前的丁等,嗬嗬,丁等還算靈地嗎?也就聚靈陣相仿的級別,而聚靈陣一是方便攜帶,二是空間小。別看容納的人少,與此刻的洄水密庫的靈地相比,更適合遊仙的修煉。沒錯,丁等靈地也就適宜遊仙修行了。而正如地球的風水學所言的陽宅之“大屋妨小人”,這大的丁等密室,遊仙的氣機在吞吐時,收與放的距離,要比聚靈陣遠百倍,這就造成了消化靈氣的效率非常低,所以,百年來,這洄水密庫已鮮有修者駐留。
數風流人物,俱往矣!時間真如把殺豬刀,當年的英才俊傑,要麼垂暮之年,要麼容顏雖未必老,而心已鈍。
馬伯庸感慨一番後,邁步進了密室。
大廳還是百年前那個模樣,百年了啊!百年前,他重新回到風黃界,卻掉到了橫斷山脈,陰陽狐的族群中。那時是馬伯庸從那個地球所在的宇宙,第一次找尋到風黃界的所在,才覺悟到風黃界歸屬另一個宇宙,或者說是另一種維度的時空存在,這尋找浪費了他太多的時間,這主要是最基本的路線搞彎了!拿他在大數據修仙一書中反複看到的一句口頭禪就是:真真是握了一個大草!
頭腦中的記憶碎片在疊加中……
曾經陳太忠招惹來的那道天雷,直直地劈中了當年的他,本來該落得形神俱滅的,可好死不死的,鵬真仙那道符保住了他的主魂,要知道風雷翅自帶雷電屬性,而鵬仙施法時,正是將符印在了他泥丸宮中!天雷雖洪水猛獸,但洪水再洶湧,還不允許夾帶一塊枕木啥的,順流而去嗎?
於是當年遭雷劈的馬王爺,一道主魂在風雷神符的保護下,鑽進了一道道時空裂縫,在九千多個無盡黑暗年歲中,漂流。
終於有一年,神符的能量不足,在即將耗盡前鑽進了一顆小行星裏麵,而這顆小行星不知為什麼,一頭紮向了顆藍色的星球…
在2122年的仲夏,美麗的西雙版納,一個掛著老古董相機的驢友,正仰望星空,去抓拍又一次的獅子座流星雨,突然,一顆流星劃過西南長空,這個叫王子桓的驢友,就見一枚子彈般的氣流出現在瞳孔中,沒錯,流星已燃盡,到達他眼前時已是熾熱的熱氣流,就在周圍驢友惶恐的驚呼聲中,他仰麵倒地,印堂處灼燒了一塊,人,氣若遊絲……
羊都第四軍醫大學的醫院內,一位四十多歲的甜靜(恬靜?這裏還是甜+靜之氣質更貼切些)女人,正在病床前抹著淚。而窗邊,一位中年男士,左手裏捏著眼鏡,右手勾著後腦勺,愣愣地瞧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