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睿公子的玉軒宮就熱鬧起來了,想不熱鬧都不行了。三工程隊的孫頭,他內弟,加上聞訊趕到的那灰毛壯漢,以及他們各自族係的長老們,擠擠擦擦得有十幾號人。大家就一句話,公子你給我們一個說法。
說法?還開壇誦經呢?我找誰要那說法?睿公子也忿忿然的。可寶寶心裏苦,但寶寶沒法說啊!何況這些各族都有一定話語權的老家夥們,在自己未來競爭狐王寶座時,是有一定投票份量的!也或者是,人家看自己不爽,可以專把票投給你的政敵。哎,我今天怎麼帶頭來了呢?疼啊……
但頭疼,這事兒還得辦。於是睿公子一麵令婢女去傳喚後廚,置辦酒菜,一麵又遣下人去召莫庫頭。然後一邊和各族各支賓主列坐,邊用茶盞切著茶杯口,就這樣磨磨蹭蹭了一刻鍾光景,莫庫頭滿臉是汗,奔進會客廳。一進廳堂,就急忙向四下圈了一輪羅圈揖,才開口言道:卑職辦事不利,卑職辦事不利。
見庫頭如是說,孫頭那支的一位長老就接過話頭,你說,你怎麼個辦事不利了?
莫庫頭連連向這長老作揖,道:我的下屬故意刁難咱工程隊,還有送貨的公差。都是在下監管不利,讓那廝鑽了條文的空子,讓工程進度受人為阻礙,使工期無故拖延,耽擱了八月十五的祭祖大典。還有,刻意為難送料的差人,讓公差在返回交差的途中,遇到猿族暗探,結果沒了儲物袋,讓暗探得以逃脫……
如果馬伯庸,聽到這一段兒就得說,我也是醉了!這明明就如軍隊謊報人頭,多報戰損,如出一轍,真真是一萬年了,花樣也不與時俱進一下!
睿公子的臉,沉得都快滴出水來,隻見他把茶盞一往桌上一擲,道:可人家也是按照規章行事的啊!
其實這話說的,也就是想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摘出來。試想,他睿公子主抓狐族的物質調配,如果不說按章辦事,那麼損失誰來賠,讓那小混蛋?把他全剔了,那點肉也不夠填窟窿,所以,還得以進為退。
灰毛壯漢見睿公子要抵賴,不顧族內長老的拉扯,上前一步,道:我要是還有那儲物袋,就有了湊手的家夥,抓住那倆探子,我就能有一百多點的戰功,我就差七十多點戰功,就可以成為戰狐了!可都被你轄下給毀了!他這一族的長老是獸人,狐族內有其他種族也不稀奇,而壯漢,則是獸人與狐族中的戰狐的混血。所以稟承了獸人腦瓜一慣不好使的天性,說起話來多少有點不在調調上。(說起來獸人的不著調,那可是在幽冥界麵作戰時,拿靈穀釀酒的家夥們。)
好在這時候酒菜上來了,氣氛也為之一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灰毛壯漢抓起一把抹香菌就往嘴裏塞,邊塞還不忘了說:睿公子,我可跟您說,這戰功你可得賠我!
這時就聽他背後,獸人長老說:石芽仔,你給我退下,再沒禮貌,這月的零花錢就沒你的了!
先不說玉軒宮裏麵酒宴的熱鬧勁兒,回頭再看我們的老馬在幹嘛呢?原來,中午他把三隊副給氣跑了,然後一下午也沒人再來打擾,於是就把值班室的門從裏麵插上,然後美美的睡了一個下午。當然啦,說是睡覺,其實是小奕在睡覺,老馬在思考……
嗯,老狐狸呢,愛惜狐王的聲名,是不會對小奕父母那麵下手的,而睿公子這邊呢,於公於私都有向自己下毒手的動機,眼下,又多出了幾支催化劑,那麼他想不向自己動手都不可能了!至於說睿公子向小奕家人下毒手,嗬嗬,在他未當上狐王之前,哪怕是當選了狐王第一順位繼承人了,他也不敢冒然向陰陽狐族人下手。但,他真的還有機會嗎?
玉軒宮內的酒宴,還在不尷不尬地進行著。沒有推杯換盞,在時而吵幾句,時而聽到一兩下蹲酒杯聲中,宴會進行到了中後期。為活躍氣氛的舞蹈成了背景,本來通常這種宴會都有的交際舞,也沒舉行。
睿公子時不時掃掃眾長老,終於似下定決心一般,先是衝舞姬們一揮手,待眾舞姬散去,而眾長老們也就都看向了他。睿公子於是言道:自風黃界百萬年以來,咱狐族立足橫斷山脈也有一二十萬年了,這上至族規宗法,下至區隊場礦,都已在這無數個歲月中,形成了合乎實踐的大大小小規矩,比如物資儲備倉庫,這套規矩,就是上任狐王曾轄製於此時,製訂的。各位長老,你們說,這規矩當不當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