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又憶生前事(二)(1 / 1)

蘇瑒眼睛微眯,走近葉蘆:“哦?我隻是來答謝葉小姐,如何是打擾了你的生活。葉小姐是否太看得起自己。”

葉蘆抬頭對上蘇瑒的雙眼,目光灼灼,探究幾許,許久,笑了。

蘇瑒眉頭微皺:“葉小姐笑什麼?”

葉蘆笑容愈甚,卻是搖頭:“沒什麼,隻是,殿下想如何報恩?”

蘇瑒聽聞才緩了臉色,笑道:“一月後聽雨樓一聚如何?”

“那還望此次小聚後殿下能遵守約定,那,小女便先行離開,殿下也請快離開小女的院子,被人看到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您說呢?”葉蘆笑笑望了眼蘇瑒,轉身離開。不知何時,指尖已經嵌入手心,卻絲毫未覺,一滴滴鮮血順著險些抓爛的拳頭流下,隱入草地。

晨間第一抹陽光灑下,女子素衣白裳,涼風習過,黑發輕揚,清冷的笑顏揮之不去,竟是有些美的令人恍惚。

辰時三刻。

用了早點後,葉蘆窩在榻上,烏黑的發絲散亂,手上拿著一把剔透冰涼的鑰匙。

母親去世那天,五年前,新玥三十三年年底。

天,很冷。陰陰沉沉,飄著雪花。往日暖陽今日不知為何到了巳時還未露臉,蘭媽臉色不好,白姝哭著卻被蘭媽訓斥了。她說,夫人還在,不能哭。不知為何府裏的氣氛如此壓抑不堪,不知為何枝頭的梅花再沒往日的美豔,不知為何枝頭的黑鴉從卯時便開始叫喚,不知為何今日母親還未起身替她梳髻,不知為何母親隻將她一人叫了進去。

母親臉色蠟黃,眼窩深陷,隻是一晚,不知為何母親變為了這個樣子,氣若遊絲,好像隨時會離開。

直到她進去後,母親才微微睜開了雙眼,看著她,張開幹裂的嘴叫道:“蘆兒。”

她隻是哭著,哭著,哭著喊著娘不要離開。

母親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說:“蘆兒,娘,可能不行了。”

她依舊在哭:“娘,娘,不要留下蘆兒一個人好不好?娘說過還要看著蘆兒出嫁,娘說過還要親手為蘆兒做最好看的嫁衣,娘你答應過蘆兒,為何?為何不守承若?求求你,娘,不要離開好不好?”

“蘆兒,人各有命,娘,沒辦法。”

她淚雨滂沱:“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你隻是在為自己的不守承若找借口罷了,一次,一次就好,娘,這一次,你別騙蘆兒好不好,別死好不好?”她隻是哽著聲音乞求道。

“蘆兒,你聽娘說。”

“我聽了又能如何,聽了你便不會離開了嗎?不,你不會,你隻會騙我,我不聽,我不聽。”她大叫起來,瘋了一樣要逃離這間屋子,跌跌撞撞帶倒了許多物器,卻被蘭媽攔下,她朝她跪下說,夫人真的不行了,讓她聽夫人的話。

她笑了,她不懂,為何母親如此輕易便要離去,為何要丟下她。她進了室內,她,聽她的話。

母親說,蘆兒,最深不過人心,最涼即是人情,永遠不要輕信他人,尤其是男子。

母親說,蘆兒,言語最是不可信,這世間,唯有心不會騙人。

母親還說,蘆兒,有時,時間這東西,不過使得錯,更錯,世態炎涼,萬事隻能靠自己。

她笑著聽完,母親抬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卻最終未抬起。

她笑了,笑得淒涼,卻最終嚎啕大哭。她坐在院子裏,哭著哭著,聲音都啞了,黑鴉也不再叫了,太陽也出來了,她,卻愈發迷茫。

仿佛天地之間隻剩她一人,孤獨到心都疼了。

葉蘆靠在床頭,嘴角帶些許嘲諷的笑。

母親也錯了。什麼唯有心不會騙人,他,不是連自己的心都蒙蔽了麼?世間,當真如此無情。情情愛愛,最是廉價不過。自古江山美人便是前者為多,可,美人何錯之有?什麼紅顏傾國,什麼美人誤事,世人當真看不清楚?不,他們隻是在為自己的愚蠢無能找了借口罷了。

可她最終忘了母親的一些話,永遠不要輕信男子,最涼薄之物不過人情人心。

尤其是在這紙醉迷金利益至上,為了權利泯滅人性的人世間,還有那麼一群豺狼虎豹,他們會裝,裝到你放鬆警惕,便會一擁而上,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抽你的骨。

輕信了,便是輕信了,愚蠢,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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