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綿綿,宮中四處都是濕漉漉的,隻見那金黃的菊花開得正旺,宛如一叢叢金色的綢子。袁珣瑀撐傘走在前麵,心中卻不平靜。等一會兒該如何救人?帝君震怒是肯定的,不過鑒於此女是禦史大夫的女兒,那禦史大夫宛淳然生性耿直,是難得的忠臣,帝君不會因小失大。隻是如此藐視君威,罪也不小,恐怕是難以平複了。該怎麼辦?
而跟在後麵的宛若夜一直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心中忽喜忽憂的。喜的是又能見到他,憂的是等一會兒帝君會如何處置她呢?死罪?她不怕,一意孤行,繼續要她為妃?她怕。宮中諸妃,看似風光無限,可是背後的酸楚又有誰憐?家中是嬌貴的女兒,到了宮中可就是豬狗不如,任人宰割了。
正想著自己的心事,突然聽到“哎呦”一聲,緊接著就聽到:“撲通”一聲,那密密的雨絲就打到了她的身上。宛若夜扭頭一看,隻見小安子摔得四腳朝天,那把大傘也隨著他的手慣到地上,登時摔得七零八落。
聽到後麵的動靜,袁珣瑀連忙走快了幾步,把自己手中的傘塞到宛若夜的手中,然後不顧那淅淅秋雨,利落地把小安子從地上扶了起來,口中說道:“小安子,你怎麼了?”
那小安子剛剛走路不留神,一腳踩到了那滑石上,摔了個結實,雖然不是很痛,可是衣裳都濕了,還沾了不少的泥巴,這幅模樣怎麼能夠麵聖呢?
袁珣瑀無奈地歎氣:“這樣好了,你立刻撐了我這把傘回去換身衣裳,我和宛貴人就在不遠的亭子中等你。要快啊!”
小安子連忙稱謝,跟著兩人到了那座建在湖上的亭子,然後急急忙忙地撐傘離開了。
一時間,亭子內靜悄悄的,宛若夜坐在一旁,抬眼看著一陣比一陣緊密的秋雨,想著自己與心上人獨處卻不能互訴衷腸的怨恨,對帝君更是不懈。她把目光放到了立在不遠的袁珣瑀身上,想著他初見時發自內心的關懷,又想著他剛剛溫和的言語,一時竟然看癡了。
而袁珣瑀因為宮規所限,立在亭子外一處能夠擋雨的地方,不是蹙眉輕歎。這段時光還真是尷尬,他的心雖然也很喜歡身後的女子,可是他很清楚她是帝君的妃嬪,所以不敢逾禮。
身後一片寂靜,靜得仿佛無人存在。袁珣瑀心中不安,忍不住轉頭一看,卻看到了宛若夜癡癡的目光,流露著無法掩飾的愛意!心,在她那柔得如水的目光中沉淪。他對她並非無情,可她畢竟是帝君的妃嬪啊!這身份早已注定,他又怎麼能改變?
時間已經凝固,那惱人的瀝瀝秋雨似乎也停歇下來,兩人的眼中隻有對方。就算身後有眾多的無奈,此刻都能拋棄。
“宛貴人,袁大人,小的耽誤了時間,真是該死——袁大人?”匆匆趕來的小安子見到亭子裏的情景,不由得一愣,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
袁珣瑀最快反應過來,他淡淡一笑說道:“我們也該走了。小安子,請宛貴人吧。”
愛,就是心知肚明,可仍然不能說出口,更何況,他們早注定不屬於彼此。既然還沒有說出口,就當它不存在,是一場絢麗的秋日之夢罷了。
宛若夜木然地站了起來,跟在袁珣瑀的身後,義無反顧地走了向前。她,為了心中的良人,不顧一切!
輝緣閣是麒麟皇朝獨特的存在,當今的帝君最愛在午後到此休憩。除了禦書房、遊龍宮,輝緣閣是帝君呆得最久的地方了。
負責通傳消息的太監已經回轉過來,他媚笑著對袁珣瑀說:“袁大人,帝君喊您進去,至於您身後的那位小主,還要稍等片刻。”
袁珣瑀微微頷首,也不看宛若夜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宛若夜在小安子的陪同下無聊地站著。就要麵對那個主宰天下的男人了,她一點兒也不緊張,因為心中早就打定主意,拚死也要去掉這貴人的身份。反正她還沒有侍寢,應該還有回旋的餘地。
又過了一會兒,一名青衣太監又走了出來,他立在宛若夜的前麵,清了清嗓子,然後高呼:“傳瀟貴人覲見!”那聲音悠長悠長的,弄得若夜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虧得若夜拚命掐著自己的大腿,才忍得住,跟在他身後緩緩地走了進去。
輝緣閣內燃起了兒臂粗的紋龍蠟燭,使得原本昏暗的宮室亮堂堂一片。越過層層的帳幔,宛若夜終於見到了天下的主宰者,麒麟皇朝的帝君——曦顏。
傳聞,麒麟皇朝的帝君有著威懾天下的霸氣,冷酷無情卻又英俊無比。不過想想也是當然,能夠進得宮來的女子都是豔絕天下的,由她們所誕下的後裔怎麼可能會差?
此刻的曦顏正歪在榻上,右手執著一冊書籍,袁珣瑀立在左側,正陪著這個權霸天下的帝王說話。那太監恭敬地上前說道:“陛下,瀟貴人已到。”
室內靜靜的,宛若夜也沒有行禮,隻是看著那處於高位的帝君。而曦顏沒有立刻責備,仍然是跟袁珣瑀低聲說著什麼。